分類
台灣史

2024台灣教授協會【第四屆新世代台灣精神獎】頒獎典禮

台灣教授協會今天(6/30)下午在二二八國家紀念館1樓展演廳舉行【第四屆新世代台灣精神獎】頒獎典禮,本獎項成立於2021年,旨在鼓勵新世代台灣人積極宣揚台灣主體性的國民意識,推行台灣文化的公共評論與倡議,以鞏固台灣的民主、自由,國家的福祉、安全,今年已堂堂邁入第四屆。

台教會會長陳俐甫表示,推動台灣成為正常化國家,並不只有從政治面才可以做,歷年台灣精神獎的得主來自文化、建築、歷史、音樂各領域,因為建立台灣文化主體性也是很重要的工作,也就是說,從各個面向都可以為台灣做事。

詩人李敏勇在「振興台灣精神,才能建構正常國家」演講中提到,在過去台灣的社會運動史中,都有台教會成員參與。台灣雖然有開拓者的精神、也有經濟成果,但文化上卻還沒有具備近代國民主義的條件,這是台灣面臨的困境,所以近代國民意識的養成及文化生活志向的提昇非常重要.才能真正建立正常化國家。

今年的得獎者有藝術創作者Mock Mayson以及二二八事件紀念基金會執行長藍士博先生,兩位除各獲頒獎金三萬元之外,另獲得台灣本土新世代藝術家創作作品一幅,今年的兩幅作品分別是林賢圳的「龜山島的雲」與蘇文清的「Homage To Taiwan spirit」(向台灣精神致敬)。

【獲獎理由】
Mock Mayson長期以漫畫創作宣傳台獨意識及創作普及台灣歷史的「台灣獨曆」。該作品係具台灣主體意識之日曆,將台灣歷史事件及人物融入成台灣歷史上的今天,方便年輕世代學習台灣歷史知識、形成台灣主體性認同,彌補國家教育機關不能為台灣先賢烈士平反的遺憾,足為新世代台灣精神之表率。(獲獎感言如附)

藍士博長期參與青年獨立運動,參與太陽花公民運動,組織共生音樂節推動二二八紀念活動,曾從事史明口述歷史訪談與記錄、並擔任史明文物館館長,對於推動台灣獨立精神長期堅持,現為二二八事件紀念基金會執行長持續推動國殤紀念及撫慰受害家屬的活動。(獲獎感言如附)

—-

得獎者1:Mock Mayson 得獎感言
台灣話有一句俗語,叫做:「二十兩拄仔好」,意思就是「近視」(kīn-sī)的意思。因為二十兩就相當於一斤又四兩,也就等於「斤四」,音似「近視」,所以才有這款的說法。

我說這俗語的意思是欲講,台灣人戰後在中華民國政府強力洗腦之下,整個歷史觀都錯亂,只看得到家己的肚臍,對於稍微遙遠一點的台灣歷史卻一無所知,甚至還會解讀錯亂,以為家己是中國人。我稱這症頭叫「歷史的近視」(Historical Myopia),目睭花花,匏仔看做菜瓜。(好笑的是,地理觀又變成只看得到中國的「遠視」。)

台灣小說家李喬曾經這樣形容台灣人:「有腦無漿健忘症,悲劇布偶死生由人。」我個人又稱為台灣人的「歷史失智症」。因為看不清楚過去,所以不明白虎視眈眈的歹人是誰,以及對你真正友善的朋友又是誰,也不知道獨立建國的重要性。所以在政治上總是做出錯誤的選擇,因此衍生出更多的問題。

十多年前,我看到國民黨跟馬英九在選舉上頻頻得勝,想說台灣人按怎總是投票給親中派。跟朋友討論時政的時候,Cosby Khóo提出了「日曆」的主意,與我「台灣要有家己的紀念日」的想法不謀而合。(在這裡要感謝好友Cosby Khóo)遂開始著手出版「台灣獨曆」的計劃,希望透過日常讀曆的方式來喚醒台灣人的歷史記憶,不再做一個失憶失智的台灣人。

這段將近十年的籌備與出版歷程(今年台灣獨曆出版即將邁入第七年),遇著足濟的風風雨雨,很感謝家人與太太的支持,讓我在籌備出版期間可以全力付出,感謝二十多年前已經過身的阿母,很感謝足濟親朋好友的支持與鼓勵,最後也很感謝台灣教授協會與莊教授對台灣獨曆的肯定。

我想欲講的是,這次得獎的不是我,得獎的是台灣獨曆還有許許多多這一路上支持與推廣過台灣獨曆的台灣人。我也會持續地推動台灣獨曆與相關的出版品,以不同的形式發行與推廣下去,讓更多的台灣人能夠了解咱台灣有如此多的前輩、先驅與人格者在推動獨立建國路上的犧牲與奉獻。

了解過去,才能在未來做出正確的選擇。當我看到有很多的小學生跟中學生甚至是成年人,在看了台灣獨曆後而啟蒙了台灣意識,甚至也有許多人私訊感謝台灣獨曆,對我來說這樣就足夠了。也再次感謝台灣教授協會與莊萬壽教授的肯定與支持。Kám-siā.

—-

(*)得獎者2:藍士博 得獎感言
新世代台灣精神獎:野犬的遠吠

很榮幸有這個機會,獲頒「新世代台灣精神獎」。對於我這位真的是以「世代」為主題撰寫學位論文的人來說,世代確實是一個複雜的詞彙,但也可以用最簡單地來講:

世代,代表的是一群人。

所以,我始終認為這不只是我一個人的獎,而是我們一群人的獎。而我所謂的這群人,包括台灣大學濁水溪社、TWLS台灣文學研究討論會、史明經典重建計劃、共生音樂節、後門咖啡、思享森林、我的競選團隊,以及過去到現在每一位跟我去入坑、拼搏的夥伴。

當然,我也必須誠實地說,我大概是直到2009年開始進行《史明口述史》的訪談時,才重新地、認真思考與看重「一群人」的意義。那時候我開始思考自己作為「節點」的功能,又或者開始不只僅僅將自己當成思考的範圍——我們有誰?我們可以做又或者想做什麼?

所以我更經常用所謂「野狗」來形容自己、形容我們,因為我們不是狼,而是犬,我們更習慣地是有一個遠一點的大目標,然後集體行動,主動出擊,互相掩護,被迫向善。

我們可能真的有完成一些什麼吧!那也成為了今天我之所以站在這裡的理由。但是,我也必須說,我們這個世代,現在要面對的其實是一個嶄新、沒有意料到的時代。

我與我的朋友們,我們常常說我們小時候總被大人說是最幸福的一代,長大以後卻成為最辛苦的一代。我們原先認為是22K、崩世代,到現在才意識到我們面對的是一個歷史的巨大轉向。

這個巨大的轉向是美、中貿易戰下衍生的新冷戰局勢,原本以為在20世紀就被屏棄的民族主義,成為台灣、圖博、東突厥斯坦,甚至香港面對中國帝國主義的思想武裝。於是,這個我所謂的「後民族」情境在中美貿易戰、香港反送中運動,以及武漢肺炎(COVID-19)下對於台灣來說既是一股強大的推力,但在另一方面,就是中國/中共對於台灣的各種進逼。

進入到2024年,一個我們從來沒有見過與想像得到的境界——吳叡人老師說得很好,就是政變。

這當然使我們焦慮,但是假如我們回頭來看的話,台灣主體意識的長期發展趨勢就是一直在提高。當然認同是每日進行中的戰爭,逆水行舟,用進廢退。我未必正確的看法是,我們對於現況雖然不夠滿意,但不就是因為台灣主體意識的提高,才會導致「中華民國」在當前的台灣、中國對峙情境中成為曖昧的存在、統獨雙方都虛應故事、虛與委蛇?

於是,在立法院正在暴衝、脫軌的當下,我們應該高興的是這個社會其實是有危機感的,現在還不到悲觀的時刻。即使海外的獨裁者與本地的協力者、共鳴者正在利用民主體制存在的折衝、制衡與矛盾空間來顛覆民主,但是我們這個世代一直都是入世的,又或者,每一個世代都有他們曾經「入陣」的神聖時刻,是我們應該記得與傳承的台灣精神。

我沒有忘記,我曾經是一位台灣文學的學徒,我們都知道台灣文學的精神就是寫實主義,是「從現實出發」。所以我們始終關注當下,在理解與行動之中嘗試取得平衡。當然,大家也都知道我同時也是史明文物館的館長,我從史明先生身上學習到的,或者說是他一而再、再而三提醒我們的,是「理念、立場、戰略、戰術與紀律」,尤其是在時間與空間高度濃縮、翻轉迅速的當下,堅持,堅持,再堅持,更是我們不切實際又最為務實的信念。

因為我們都相信,做一位台灣人,就是一件要拚命的事情。但是,我們也千萬不要忘記,我們從來就不是只是一個人,我們從來就是我們、就是咱們。我們不只要團結,更要相信新的世代遠比我們知道的更堅強、更靈敏,比我們還更懂得如何善用科技。

那麼我們就會有信心,不會被無來由的焦慮捆擾。

最後,能夠得到這個獎,其實我真的是有一些歹勢。我常常跟人說,我是我朋友當中,最弱的那一個。也因為這樣,所以我很放心,有他們在,事情就一定可以搞定。同樣的,這幾年我也更確定一件事情,就是下一個世代比我們還要強,他們已經表現得更好,台灣會更有希望。

所以昨天晚上我太太開我玩笑,她說幸好我今年獲獎了,優秀的台灣青年一代一代出頭天,你這個過期的文青以後只會越來越沒機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