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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評

梁靧 : 【說聲「晚安」,現在也變成性騷擾了嗎?】

我在決定要對某個性平組織狠下心來痛罵之前,我一直在想,像我這樣一個踩著「去人類中心主義」立場的人,不要說是性別的界限了,連國界、家界、種界、甚至是類界(人類和物種的差別),我都期望能夠去除,究竟是什麼因素逼得我們即將走上兵戎相見的地步?

我後來意識到原因是什麼了,想通這件事,是一對夫妻檔朋友,關於「晚安」的故事:

我有對朋友,他們是夫妻檔。有一天晚上,妻子的閨密剛好要來他們家,送個東西。閨密進屋內,也沒和這對夫妻聊些什麼,更別說有和丈夫有所交談,只是送個東西來,就要走了。於是,丈夫就送妻子的閨密步出家門,他也剛好可以順手鎖門。關門前,他就喊了妻子閨密的名字後,說聲「晚安」,就把門帶上了。

當晚,妻子在閨密們的群組裡,收到這位閨密的警告,說要注意他丈夫想要外遇偷吃,剛剛他丈夫送自己出門時,講了性暗示的約砲話語。

妻子看了訊息很驚訝,連忙問:那他講了什麼?

閨密回說:「晚安。」

我這對夫妻檔朋友,完全一頭霧水,兩個人當晚上網搜尋了一下才發現,原來「晚安」一詞,在現在這個時代,已經變成性暗示的邀約,在非親密關係之中被視為是禁語。

(有興趣理解網路上的說法,大概可以搜尋「不能說晚安」、「晚安能隨便說嗎」、「晚安 暗示」、「晚安 約砲」……等等。)

說「晚安」變成性暗示,可能是這兩年、或這四年的事情。在網路裡,從一開始鼓吹「說晚安是一種重視的表現」,再演變成「晚安是留給對重視的人才能說的」。這再逐漸形成,有說「晚安」,被視為是測試曖昧期裡對方是不是真的對你有意思的訊號。

而這些傳播,有可能是從對岸中共的網路世界而來的流行文化。因為在一些強調「晚安」特殊性的文章裡,是用「拼音文」、而非以「注音文」的拆字解說,去闡明當中的性暗示:「晚安」的拼音是「wan an」,每個字母拆出來就成為了一句暗示:「w a n,a n」→「Wo Ai Ni,Ai Ni(我愛你,愛你)」。

於是,「晚安」在時下次文化裡,就有著更多延伸,媒體節錄自稱暈船仔的網友的說法:「晚安真的很暈!」「說晚安代表他作夢都想夢到我啊!」

甚至,有交友、約砲app,就剛好叫做「Goodnight」,這又讓「晚安」變成了一種對交友邀約的影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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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說聲「晚安」,可以變成一種性暗示的時候,甚至更進一步,在今天性平理論採「騷擾的主觀理論說」的時候,只要當事人主觀上覺得不舒服,就構成「騷擾」的定義,而「騷擾」的內容有涉及「性」,那就是「性騷擾」時,任何一個不知道「晚安」在今日有特殊意涵的人,他只要對人說聲「晚安」,對方就可以聲稱遭受「性騷擾」。

我把「晚安」的意涵變化,拿去問了一些周遭的朋友。有的人不願接受時代的變化,覺得這太荒謬了,如果講聲「晚安」就要被誤會,那他們寧可把對方視做腦袋有洞的人,並且偏偏就是要繼續使用這個以往都很稀鬆平常的詞語;當然也有的人,早已察覺到此事,他們接受時代的變化,已經開始用「晚上好」去取代「晚安」,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晚安」可以成為性騷擾的這個現象,歸根究柢,其實就是禁語的逃逸過程。當某些話被視為不可說時,就會有人再找原本可說的用語,去表達那些被禁止的詞語。

於是,禁語將會越來越多,多到有一天禁不勝禁為止。

這個現象對我而言,更多的是自我困惑。因為我這十幾年來,剛好較不習慣用「晚安」與人道別,我自己發明了「晚安安」一語,我晚上道別時,講得都是「晚安安」!

那問題來了,多了一個「安」字,那它還有性暗示嗎?知道「晚安」有特殊意涵的人會怎麼想?是覺得「晚安安」不是「晚安」,所以我沒在暗示什麼?還是覺得多了一個「安」字,就覺得我不僅在暗示,還邊暗示邊裝可愛?還是覺得「晚安安」比「晚安」更過份、更嚴重,因為換成諧音,它可以是「我(想)愛愛」,所以我就是更露骨地在要求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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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人說聲「晚安」變成性騷擾很荒謬嗎?在這個時代還可真不是呢!

如果你覺得荒謬,我之所以要講「晚安」這個時代現象,是因為我之後要開罵的某個性平組織,就是以類似的方式獵巫他人,他們透過類似的文字創新發明意涵,不管當事人在原本語脈、語用中的意思為何,就直接在該領域之中封殺當事人的存在,甚至藉此去否定當事人多年來的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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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我的臉書版面,即將會點名某些人、點名某些組織開罵了,不喜歡看人互罵的朋友,可以取消訂閱我的臉書,我在這邊先說聲抱歉。

雖然我先說了聲抱歉,但其實這說了也等於是廢話,因為不要開罵,就無所謂道歉可言。而我開罵的過程中,為了具體控訴,勢必會點名到該領域相關的,不管是推動性平、或是與性平唱反調、更甚至是事件中路過被牽連到的人物。我其實很對那些可能會被點到名的人說聲抱歉,但是同理,真的覺得抱歉,其實就連罵都不該開罵。

但這一切就如同「晚安」的現象一樣,說「晚安」的人不知道有這個意思,聽到「晚安」的人卻當成有那個意思,這究竟誰對誰錯呢?但問題就是,可能有人就為了一句「晚安」,而蒙受上不白之冤。

我後來想得很清楚,這一切都是「時代」變得太快了。今天這一切都不是你們的問題,也不會是我的問題,如果點名點得整個圈子都很難看,只不過是「時代」逼得我們不得不彼此撕破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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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的臉書也可能會充斥著大量髒話。我會盡量尊重性平推動者,避免涉及性別字樣的髒話,我也會盡可能地注意,不會講到「晚安」之類的敏感字樣,但也請尊重我這樣一個去人類中心主義者所使用的語言。

畢竟,我去你的珠頸斑鳩愛蘆薈啦!誰會天天想要跟你們這些人在那邊喊咕奈啦!

原文出處 梁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