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巴契夫日前去世，享年 91 歲。談起這位末代蘇聯總統，你會想到甚麼？他頭上那紅色胎記，還是偉人或罪人的爭辯？相信有一些人會記得，他曾在蘇聯解體前化身成日本紅白機遊戲角色，又於 1997 年和 2007 年分別為 Pizza Hut 和 Louis Vuitton 拍攝廣告。一個前共產黨領袖為不同資本主義產物宣傳，於西方而言，箇中反差和資本主義戰勝共產主義的意味，也許是他成為流行文化象徵的原因。
1997 年，即蘇聯解體 6 年後的一則電視廣告，戈巴契夫在大雪中與外孫女 Anastasia Virganskaya 步入紅場的 Pizza Hut 餐廳。附近桌上的食客發現戈巴契夫光臨，一老一幼即就其功過爭辯。年長者批評「因為他，我們經濟才變得混亂」、「政治動盪」，年少者則維護道「因為他，我們才有機會」、「有自由」，最終要由年長婦女來終結爭論：「因為他，我們有很多東西⋯⋯ 例如 Pizza Hut！」廣告結尾餐廳內所有人站立，以 Pizza 致敬，聲音響徹紅場。
功過言人人殊，薄餅卻可以人人傾心 —— 這不過是廣告的創意幽默。當年戈巴契夫之所以同意拍攝，有其考慮。據指他在宣佈蘇聯解體並落台後，成立了戈巴契夫基金會；92 年他曾批評時任俄羅斯總統葉利欽，後者則下令他移交基金會的建築物和財產予俄羅斯政府財政金融大學作為報復。有傳戈巴契夫從 Pizza Hut 廣告中獲得 100 萬美元報酬，2007 年他接受 France 24 訪問時訪露：「當時我的基金會有點財務問題，所以我為 Pizza Hut 拍了一個廣告。」
前 Pizza Hut 廣告總監 Scott Helbing 曾回顧找戈巴契夫拍廣告的原因。他稱公司「需要一個能真正跨越各大洲的意念，以在世界各國開展全球活動」。然而，這個滿載特色的廣告，從未在俄羅斯播出。與廣告結尾人人致敬的畫面不同，現實中戈巴契夫受歡迎的程度，在俄國以外比在國內更高。1991 年 10 月「華爾街日報」及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一項民意調查顯示，54% 美國人希望戈巴契夫為蘇聯元首，葉利欽為 18%。即使在蘇聯解體以後，西方仍對他相當熱情，政治學家 Andrew Cooper 形容：「在國外，戈巴契夫保持著具遠見政治家的名聲。」但在國內，他卻飽受指責。
戈巴契夫主政蘇聯時的改革形象，日後不斷出現在西方廣告中。例如他在 2000 年為奧地利聯邦鐵路（ÖBB）拍攝廣告時，口中所說出的「重組」（reconstruction），便是對應其擔任蘇共總書記時提出的「經濟改革」（Перестройка，俄語意思為「重組」）。而 Louis Vuitton 平面廣告裡，戈巴契夫車外的就是柏林圍牆。20 年前美國列根總統呼籲「戈巴契夫先生，推倒這堵牆」；1989 年柏林圍牆倒下，戈巴契夫在內的蘇聯領導層，並沒有派蘇聯軍隊到東德動武。
當然，這些廣告中的形象，不過是西方流行文化象徵。戈巴契夫本人對蘇聯解體始終充滿遺憾。他真正想要成就的，可能是一個經濟改革、成功執行開放政策（Glasnost）的國家。現實中，恐怕如他今年較早前私下透露般，隨著普京入侵烏克蘭，自己的所有改革已悉數化為灰燼。
原文出處 ＣＵ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