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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評

沈榮欽:我的國三生涯


第一次指出國三導師數學寫錯時,被飛過來板擦上的白粉沾滿頭髮,彷彿未老頭先白。

但這沒有讓我沈默。我繼續嘲諷他的錯誤,而且早有準備,躲過他的板擦,但隨即被飛來的粉筆砸中。

幾次之後,駕輕就熟,我已經可以邊和同學說話,邊輕鬆閃過不時飛來的板擦,就是苦了四周的同學。

因為我發現正在寫黑板的他,每次要丟板擦之前,會利用深色眼鏡角落反射,觀察我在做什麼,此時我早已準備好。

資優班的考卷特別難,經常超過他的程度,我幾次公開指出錯誤後,竟讓他失去信心,寫著寫著就停下粉筆,用眼鏡觀察我,然後板擦飛來,我邊笑邊閃說:「我還沒開始呢。」鄰座同學又受害。

無法忍受老師的數學程度,我上課會偷看當天要考試的其他科目,但是經常被抓到受罰,幾次下來,我想聯考在即,這樣不是辦法,利用他寫黑板的時候,從後門溜出教室,自己找地方讀書。

有次我又翹課,正翹腳在欄杆旁讀書,理化老師麥芽糖見到,也不質疑我為何不上課,反而說:「你手拿理化課本心裡卻沒有理化,你坐在這裡,雖然陽光照不到,但是有熱輻射,還是熱呀。」我心中大受震動,決定重新用課本的知識看待四周,這個習慣後來跟隨我一輩子。

數學導師一開始覺得我翹課他也輕鬆,少了個討厭鬼時時盯著他的錯誤,但是幾次下來,太多老師在校園中見到我,他的面子下不來,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乾脆沒收我的書包,讓我接下來無書可讀。

他不知道的是,幾次翹課下來,我已經和工友混熟,到了晚上,我請工友打開教師辦公室,輕鬆從他的座位上取回書包。

隔天他發現怒不可遏,直接打電話給父親,控訴我在學校惡行。不料父親說,老師,我了解我的兒子,他也許調皮,但不是會害人的歹子。老師大怒,卻無計可施,只得回到班上抱怨。

有個例子可以說明他對我的觀感。有次不知是誰在點名簿上寫上他的綽號「〇大禿」,他遂將同學逐一叫進辦公室問話。

「周〇〇,你知道是誰寫的嗎?」
「林〇〇,是不是你寫的?」
「沈榮欽,你為什麼寫這個!」

最後查不出來,全班連坐,一起罰站,其他老師視若無睹,可見當時風氣之糟。

為了懲罰我的劣行,他令我和幾位常反抗他的學生不得午休,一起去掃廁所,我們大樂,每天中午在廁所玩水。

他見我不屈服,終於心生歹計,期末考時,突然叫我到教師辦公室,批評我一週來又做了哪些壞事,然後命令我在教師辦公室罰站反省。我說:「現在是期末考。」他冷笑道:「你覺得你有資格參加期末考嗎?」揚長而去。

我心急如焚,不知道沒參加期末考是否會影響我畢業,不料幾分鐘後,麥芽糖見到我,問我為何不參加考試,我說被罰站,麥芽糖說,沒事,快點去考,我才跑去完成考試。

後來數學導師扣下幾位學生的畢業書與准考證,經歷一些波折後,我在聯考前夕來到學校,他終於心不甘情不願的將畢業證書與准考證交給我。

我為了慶祝,拿出平時掃廁所的水管,接上水龍頭,在教室打水仗,前來佈置聯考教室的老師見到後大怒,命令我將教室擦乾。我遂將所有課桌內的考卷倒出,用上千張考卷鋪滿地上吸水,望著滿地考卷,便是這麼多人15歲的所有人生,深覺教育蹉跎生命,學校不值得讀。

我的國三生涯
後來我以全校第一考上建中

原文出處 沈榮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