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場世紀病毒,外界常常用疫情盛行狀況來評估疫情指揮官是否適任稱職。其實,決定病毒盛行的變因很多,諸如公衛與醫療狀況、民眾的自律心與配合度,以及病毒變異的程度,疫情指揮官的策略與領導只是其中之一。
瘟疫當下,與其說一位疫情指揮官的責任在於控制疫情,還不如說他最重要的責任在安定民心;只有安定民心,讓民眾不恐慌,上令才下達的有機會,疫情穩定也才成為可能。
簡單講,疫情指揮官最重要的責任是獲得這個社會裡絕大多數人的「信任」,「信任」雖然很抽象也難以衡量,但在民主社會裡,一個令人信任的疫情指揮官,有幾件事情是絕對負面表列的:
第一.好的疫情指揮官不能成天與別人吵架。諸如民眾預約防疫急門診及車來速的爽約率達五成,代表這防疫作為一定在某執行面出錯,責罵民眾「沒事來預約做什麼」、「我氣都氣死了」,除了陷入官民相互指責,耗損自己的領導能量以外,於事無補。諸如為抒解台北市PCR塞車,中央本於職權直接指揮醫學中心開設篩檢站;理論上地方父母官歡迎都來不極了,卻被柯文哲批評是「瞎指揮」、「亂指揮」,這代表科柯文哲的自我中心主義,也意味他身為地方防疫指揮官卻難與其他人合作,這兩種人格特質,都是身為防疫指揮官的大忌。
試問,如果我們無法想像陳時中公開責罵民眾「沒事來預約做什麼」、「氣都氣死了」;或數落地方政府「瞎指揮」、「亂指揮」,那何以能容忍柯文哲不斷地口出惡言、大放厥詞?
第二、好的疫情指揮官不會推諉卸責。不同於過去兩年防疫的責任中央主責的邊境管控,台灣確診暴增後,必然伴隨著系統爆量,難以消化,以及民眾抱怨與指責。有的地方政府事先部署,想方設法化解民眾的抱怨;但也有地方政府一推六二五,把地方公務系統該負擔的工作全推給中央,反正都是在防疫,沒人搞得清楚這是中央的事情或地方的責任。
一樣的居隔書開立,新北市府宣稱:「我反應了一個多月法傳系統塞車,現在才終於處理。」高雄市府另闢蹊徑,自推簡易自主回報表單,甚至比中央系統還早4小時收到居隔通知書。這是不同地方政府治理能力的落差,也代表不同地方疫情指揮官面對民眾壓力時不同的心性。
第三、好的指揮官不會危言聳聽,說的比做得多。面對未知的疫情,動見觀瞻的疫情指揮官應該謙卑以對;當他們面對公眾說話時,選擇不說,或稱不知道仍在努力找答案,遠比舌燦蓮花或口沫橫飛之後被打臉要好得多。
判斷疫情發展曲線是科學家的事,政治人物的責任是根據模型推估,選擇與民眾溝通的政治語言。遺憾的是,許多政治人物把自己偽裝成科學家與預言家,動輒用未經驗證的感染人數與死亡人數恫嚇人心,說到底只是完全欠缺同理心與感知力的差勁政客。
影響疫情的變數太多,要求一個疫情指揮官為防控疫情的成敗負全責,實在稍嫌沈重。疫情指揮官不需要天縱英明,也不需要口若懸河,他真正的責任在謹慎發言,傳達正確的防疫指引,不讓個人或政黨的利益影響防疫,最大程度地穩定疫情下的民心,以個人的有限理性去達成社會利益的極大化。說起來,指揮官的品格如何?面對壓力的心性怎樣?遠比他有沒有唸過台大醫學系重要多了。
※作者為《上報》總主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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