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版畫結緣近五十年,但創作版畫卻不成比例。我從事版畫教育也有25年,但大都關注在近代版畫史,所以至今仍未獲得“版畫家”的頭銜。昨日得知獲得今年的“版畫金爵獎”,今以臉書舊貼文,略表一下我是如何遊走在版畫圈的邊緣~幾篇不曾有機會在台灣發表過的文章:
<向奴隸的母親致敬--魯迅與凱綏‧珂勒惠支> 2011.9.3
為了紀念魯迅(1881~1936)誕辰與新興木刻運動周年慶,浙江美術館與北京魯迅博物館今年合辦了一次『魯迅的面容—中國新興木刻運動80周年暨魯迅誕辰130週年紀念特展』,這個特展包括與魯迅有關的國家1級文物300多件之外,還有來自外國美術館的52件凱綏•珂勒惠支(Käthe Kollwitz 1867~1945)(圖一)版畫展,此外還特別展出日本琉球佐喜真(註1)美術館所珍藏58件的珂勒惠支版畫。
魯迅是中國現代文壇史上空前且絕後的奇葩;他的小說與散文仍持續的在世界各地釋放著強大的能量。暫且不去討論他的文藝,在政治意識上起過怎樣的作用,但無可否認,在中國共產黨文藝政治正確的方針下,魯迅死後的光環,確實加速了它的感染力。魯迅雖然是一位作家,但是他的影響力卻能澤被美術界,這就是此次珂勒惠支版畫展會與魯迅紀念活動會同堂舉行的緣由。魯迅是中國現代木刻版畫的推手,民國二十年代,”新興木刻版畫運動” 的播種者就是魯迅。但是,魯迅與版畫運動風雲際會交織中的幕後的主角卻是珂勒惠支。不過,現在已經很少人記得她與中國現代木刻版畫曾經磨擦出的燎原星火,如今,珂勒惠支已是世界美術史家喻戶曉的大師;其作品計有1,151 件,相關出版品有1,906 種(27 國譯本),各地圖書館藏書則多達32,984本,而藏有珂勒惠支作品的美術館也高達52 家之多,琉球佐喜真美術館所珍藏的珂勒惠支版畫也稱的上是經典中的經典。
相對台灣而言,當今卻連一本珂勒惠支的畫冊也不曾出版過(註2),這確實是不可思議的事。其實造成這種異象,是有歷史原因的。這得從1945年的台灣光復說起;事實上,在1946年的台灣刊物(圖二、圖三)上曾經刊登過凱綏‧珂勒惠支版畫集的廣告(註3),不過,這並不是從國外進口的珂勒惠支畫集,而是由大陸來台的木刻版畫家黃榮燦,在接手日人立石鐵臣的書店之後,轉型經營「新創造出版社」時(註4),所發行的新畫冊,只是後來爆發了「二、二八事件」,新創造出版社遭到陳儀政府的查封,當時不少來台的木刻家也陸續離台,短短三年,台灣新興木刻運動戛然而止(註5)。在白色恐怖的50年代,魯迅文藝被視為禁忌,木刻版畫被趕盡殺絕;師大美術系教授黃榮燦被扣上”匪諜”罪名,遭到槍決後,他的木刻遺作以及大量的珂勒惠支畫冊與魯迅著作,被當局銷毀殆盡!(圖四)40年來,珂勒惠支的圖錄在台灣一直成為為禁忌(註6),這就是造成今日美術圈對珂勒惠支始終”冷感”的遠因。
反觀中國,珂勒惠支卻因魯迅之名而貴。魯迅辭世的隔年,爆發了中、日戰爭,但是新興木刻版畫運動的火苗卻在八年抗日戰爭中,蔚為全國最普及的畫種。當左翼的文藝統一戰線在戰爭結束之後,一舉拿下文藝界的領導權;新中國成立時,追隨魯迅的木刻先驅們也都順勢地接掌了文藝大舵。然而,回觀珂勒惠支自身,當1933年德國希特勒上任總理之後,帶有社會主義精神且一向反對納粹的珂勒惠支卻被迫取銷了「普魯士學院」院士的榮譽(她是德國第一位女性院士),並且禁止她的作品展出。換句話,珂勒惠支剛被魯迅介紹到中國時,正是她的藝術生涯最困頓的時期;直到二次大戰結束前夕,她還未及親眼目睹納粹政權的垮台,卻抑鬱而終,這的確不是魯迅所願意料的!
除了在台灣,珂勒惠支的畫集在世界各地隨手可得。不過,相信很多人並不清楚,魯迅是在病危前夕,親自楨裝、出版了第一本中文版的珂勒惠支畫集。更有甚者,珂氏也不曾意料,在戰後惡質的國際冷戰環境中,五O年代最熱衷出版她的畫集國度,居然是在中國!
魯迅很早就熱愛木刻版畫(註7)。根據上海魯迅博物館資料,魯迅除珍藏國內版畫家(150餘人)的作品外,他所收藏外國版畫原作竟達2100多件(計有16國,200多位版畫家),放在30年代的中國來看,他不可不謂是國際版畫大收藏家。魯迅在1928年11月成立「朝花社」(與柔石等人組織的文藝團體)所出版的5輯《藝苑朝華》美術叢刊,可算是正式的首次向藝文界推介西方現代木刻版畫,如:第一輯1929年《近代木刻選集(一)》(以英、法、美文學插圖的風景與動物為主)。第二輯:1929年《蕗谷虹兒畫選》(介紹日本女性版畫家,以線性風格為主的版畫 ) (註8)。第三輯:1929年《近代木刻選集(二)》(內容近似第一輯)。第四輯:1929年《比亞茲萊畫選》(Aubrey Beardsley,1872—1898)(畫風以線畫為主,而非木刻版畫)。第五輯:1930年《新俄畫選》,這是民國以來出版的第一本蘇聯畫集(包含繪畫與版畫共12圖)。嚴格而言,上述這些出版的圖錄,尚未形構出魯迅對木刻版畫的核心話語(註9)。1930年魯迅自費編印了《梅斐爾德木刻士敏土之圖》,這是德籍版畫家卡爾‧梅斐爾德(Carl Meffert ) (註10)為蘇聯作家革拉特珂夫(Fedor.Gladkov)的《士敏土》(《Zement》)(註11)小說所作的插圖(圖五、圖六 )。《梅斐爾德木刻士敏土之圖》是印在宣紙上,並以傳統線裝書成冊,外柔內剛,頗為突兀。這可算是魯迅首次介紹具有社會革命意識的木刻作家,也是青年木刻家仿效最多的風格( 珂勒惠支曾寫信向魯迅表示梅斐爾德作品缺乏現實性)。至於1934年魯迅出版的《引玉集》(註12),則為蘇聯木刻版畫作品,它與先前《新俄畫選》的風格近似。
關於魯迅蒐集珂勒惠支版畫,在他的日記寫著:「1930年7月15日,收詩筌(註13)所寄Kathe Kollwitz画集五種」;「1931年4月7日,托A..Smedley(註14)(圖七)寄K•Kollwitz一百馬克買版画 」;「1931年5月24日,收到Kathe Kollwitz版画十二枚,值百二十元」 ;「1931年6月23日,收到詩筌所寄Kathe Kollwitz画選一帖 」;「1931年7月24日,得Kathe Kollwitz作版画十枚,共值百十四元」(註15)。魯迅由詩筌收得的是哪五本畫集?目前確知的有3本;在魯迅的《凱绥•珂勒惠支畫選》序目中,他提到: 「她的本國所複製的作品,據我所見,以《凱绥•珂勒惠支畫帖》(《Käthe Kollwitz》Mappe, Herausgegeben Von Kunstwart, Kunstwart-Verlag, Muenchen,1927)為最佳,但後一版便變了内容,憂鬱的多於戰鬥的了(註16)。印刷未精,而幅數較多的則有《凱绥•珂勒惠支作品集》(《Das Kaethe Kollwitz Werk》,Carl Reisner Verlag,Dresden,1930)。想必魯迅是在總攬珂勒惠支的相關圖錄之後而萌生蒐集珂氏版畫原作的念頭,鲁迅從購買原版画到印製珂氏的版画集,為時六年之久。
其實早在1913年,德國就已出版珂勒惠支畫冊 (註17)。珂勒惠支的原作首次在中國展出的記錄是1930年10月4、5日的《世界版畫展覽會》,這是由鲁迅策劃,内山完造贊助及鐮田誠一(註18)執行,地點在上海狄思威路(Dixwell Road)的“購買組合”第一店的樓上舉辦。由於珂勒惠支的版畫帶有明顯的抗爭性,為避開國民黨人的耳目,特意把她的作品分散在不同的房間展出。之後,1931年8月17日至22日,魯迅借用了上海長春路的住宅三樓(日語學校教室)舉辦了一次「木刻講習會」,並請了内山完造(註19)的弟弟内山嘉吉來講解版畫技法(註20),這是民國第一個創作木刻技法講習會(註21),由鲁迅親自翻譯,包括觀摩珂勒惠支的原作版画,不過,學員所看到珂勒惠支版畫原作以銅版與石版為主。珂勒惠支原作第二次的展出是在1932年6月4日的「德國作家版畫展覽會」(上海靜安寺德國書店舉行),由德人漢堡嘉夫人(註22)主持,展品包括了《農民戰爭》組畫(圖八、圖九)。隔年10月14日<德俄版畫展覽會>又展出了珂勒惠支版畫(註23)。
至於魯迅首度將珂勒惠支的木刻作品刊登在雜誌,則是在1931年9月20日的《北斗》(創刊号)(主編丁玲邀),圖片是她的《戰争》(《War》,1923)這是7張木刻组畫中的第1張<犧牲>(圖十)。鲁迅為了紀念”左聯五烈士”的柔石(圖十一)(註24)等人,在他<寫於深夜裡>一文中說:「柔石被害時,報章上毫無記载,許多人都明白他不在人間裡,……只有他那雙目失明的母親,我知道她一定還以為她的愛子仍在上海翻譯和校對。偶然看到德國書店的目錄上有這幅《犧牲》,便將它投寄《北斗》了,算是我的無言的纪念」。1931年1月,國際文藝作家曾經對這些青年作家的遇害,連署表達抗議,珂勒惠支也參與了連署。據說魯迅還請史沫特莱轉信給珂勒惠支,請她對柔石之死,作一件版畫表示紀念,可是珂氏卻以”無能為力”而婉拒。魯迅既然如此重視珂勒惠支的<犧牲>一作,倘若他真的購得此原作,那麼為何不見它被收入在自編的《凯绥•珂勒惠支版畫選集》中? 況且,這是一套組畫,出版商應當不會同意單獨出售(註25)。看來可能是魯迅迫切的希望尋覓一件足以表現母親喪子悲憫的作品,在求畫不得下,只好”盜印”了珂氏目錄上的<犧牲>吧?
在《北斗》刊登珂勒惠支的<犧牲>之後,《現代》(2卷 6期,1933年4月)配合了鲁迅<為了忘卻的紀念>一文(該文作於”五烈士”遇害的三周年),再次刊登了<犧牲>,不過這次提供圖片的卻是主編施蟄存,據他回憶:為了配合文章,他特別增加一頁「文藝畫報」 圖版,後來因版面尚有餘位,就補上<犧牲>,但此圖是來自《珂勒惠支木刻選集》,並非出於魯迅的意見。這本《珂勒惠支木刻選集》究竟是哪一國版本?目前不得而知。此後,珂勒惠支作品在文藝刊物上頻繁地出現,如:鲁迅主編的《文學月報》(1卷4期,1932年11月),他在<"連環圖畫"辯護>(註26)一文中,選刊了珂勒惠支木刻组画《無產階級》 (註27)中的2幅(圖十二)(圖十三)。而《譯文》(5卷4期,1934年8月)刊印登過珂氏的<被死所襲的孩子>(1934)、<餓>(1924)、<戰後的寡婦>(1924)、<母親們> (1923)四幅版画。之後,《譯文》(1935年10月)還刊登過珂氏的處女木刻版畫<紀念李卜克内西>(
民國年間第一本珂勒惠支版畫集是1936年7月由鲁迅自費出版,其圖片主要來至他所收藏珂勒惠支的原作版畫,少數則來自其他國家的出版物。《凱綏‧珂勒惠支版畫選集》(圖十六)共印有21幅作品,其中石版畫7幅,銅版畫14幅(註30),另有3幅木刻畫(註31)是配在史沫特萊的序文(矛盾譯)(註32),再加上參考雅斐那留斯.第勒(Louise Diel) (註33)所編的珂勒惠支畫集圖說而改寫的序目。珂勒惠支畫選為4開本,以珂羅版印在宣紙並以線裝書的形式發行,這是魯迅託鄭振鐸在北平故宮博物院印刷廠製版,先印成散頁,再託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鉛印文稿,然後在家裏補上襯裡紙,配頁成冊,再於封面貼上手寫的書名簽。在製書的過程,魯迅撐著重病,該書原定在 1936年5月出版,但中途因病情惡化,一度停頓,至7月,體力稍微恢復,在酷暑中繼續與妻子許廣平坐在地席上,一頁頁的將印刷好的宣纸版畫排序,最後再交由文化生活出版社以線裝包角成書,3個月後,魯迅病逝。《凱綏‧珂勒惠支版畫選集》共印製了103冊,其中30冊送往國外發售,40冊贈送國內友人(註34),剩下33冊交給內山書店代售。魯迅在畫選出版後,贈送兩本給曹白(註35)寫道:「病前開印,到上月中旬才訂成,自己一家人襯紙並檢查缺頁等,費力頗不少。但中國大約不大有人買,要買的無錢,有錢的不要」(註36)。鲁迅為了印製此畫選,所費不貲,但是為了推介此書給國人,在畫册扉頁上公然印上:有人翻印,功德無量!
1936年8月魯迅託内山完造寄了一本珂勒惠支畫選给在德國的日本作家武者小路實篤(註37),請他轉交给珂勒惠支,至今,珂勒惠支是否收到畫選,仍是個謎。珂勒惠支畫選在內山書店很快就售罄, 因此文化生活出版社根據原版本,用銅版紙重印了16開的缩小版(精裝500本、平裝1000本)(圖十七)。1936年10月17日,重印本送到鲁迅的手中,兩天後,鲁迅與世長辭,時年55歲,珂勒惠支69歲。畫選付梓之前,鲁迅寫道:「用中國法計算作者的年齡,珂勒惠支已屆70歲了,這一本書的出版,雖然篇幅有限,但也可以算是為她作一個小小的紀念罷」。由此可見魯迅對珂勒惠支的用情至深。
1939年8月,香港「新藝社」出版了24開本、32圖的《凱綏.珂勒惠支畫冊》(圖十八),由葉靈鳳作序(註38) 。1940年再度重印,但回復了史沫特萊的序。1946年,一本新版的《凱綏.珂勒惠支畫冊》在台灣發行(但是始終尚未露面!)。1950年至56年間,《凱綏.珂勒惠支畫冊》在中國是出版高峰期;1956年,為紀念魯迅逝世20周年,「人民美術出版社」以珂羅版重印了1936年的《凱綏.珂勒惠支版畫選集》,內容完全保持原有的面貌,共印2400冊,這些覆刻本畫當然不能與原書同日而語,但是如今也屬洛陽紙貴了。
珂勒惠支比魯迅年長14歲 ,論輩份還稱不上是魯迅的母執輩。不過,魯迅與珂勒惠支開始通信時,卻是他的兒子出生前後。魯迅如此推崇珂勒惠支,相信他必能體恤珂氏的兒子與孫子相繼在兩次大戰中陣亡的悲慟心情;珂勒惠支的<犧牲>不僅召喚著所有為戰爭而無謂犧牲的靈魂,更表達了所有母親無助的哀嚎,珂勒惠支所控訴的是人類黑暗歷史底層,最頑強的法西斯幽魂—奴隸!
不知黃榮燦在《台灣文化》刊登珂勒惠支的<犧牲>時(圖十九),他可曾閃過一個念頭—自己行將成為畫中母親與死神所爭奪的垂死小孩?
註:
註(1) 佐喜真美術館的創辦人是佐喜真道夫。1941年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日本自內陸調動了無數百姓到沖繩島(琉球)組成防衛隊,在美軍空襲下,沖繩居民與美軍作殊死戰,三個月戰役,死亡人數逾二十萬。1945年沖繩島被美軍占領,直到1972年回歸日本。日本政府為確保冲繩美軍用地的延續,而將土地使用金提高5倍,優惠的租借政策使得佐喜真道夫成為繼承土地的受益者,但他選擇用來建立美術館。起初,他只收購浮世繪,後來在學生運動熱潮中,通過鲁迅的<寫於深夜裡>文章,認識到珂勒惠支,因而自覺應該讓祖先遺產用於紀念為這片土地犧牲的人民 (他的父親死於中國戰場),於是他開始收藏珂勒惠支、上野誠、鲁奥等人的作品。佐喜真美術館另珍藏了一批日本重要畫家丸木位里、丸木俊夫婦的<原爆之圖>及<南京大屠殺之圖>等,一些反省戰争及控訴屠殺的作品。2010年台灣綠島人權藝術季活動,佐喜真道夫曾經到台東及綠島人權文化園區訪問。
(註2)有關珂勒惠支的碩士論文,台灣目前僅有三冊:(1)蔡依璇的《20世紀初社會主義藝術研究--以橋派及寇維茲為例 》(佛光人文社會學院,藝術學研究所,2006),該論文將珂勒惠支作品歸於浪漫主義,且以背景知識介紹居多。(2) 黃曉薇的《到不了的社會主義:凱特.珂勒維茨的宣傳畫研究》(彰化師範大學,藝術教育研究所,2008),該論文是以「宣傳畫」作為研究主題,將珂勒維茨與宣傳畫委託者的政治立場一起思考,來解讀她的政治傾向。(3) 莊子賢的《寇維茲版畫的社會關懷》(成功大學,藝術研究所,2009),該論文討論寇維茲《織工起義》、《農民戰爭》、《戰爭》、《死亡》四組版畫,旨在強調她的社會關懷。以上論文皆未提及珂勒惠支與魯迅交流的背景。
(註3) 1946年1月,台灣「東方出版社」再版的《抗戰小說選》封底內頁,以及1946年5月12日的《人民導報》,皆刊登過《凱綏.珂勒惠支畫冊—德國民眾女畫家》的廣告,這算是台灣發行的第一本珂勒惠支畫集。《抗戰小說選》廣告欄還登有《現代中國木刻集》及黃榮燦所編的《木刻創作法》。
(註4)「新創造出版社」於1946年3月成立,地址是台北樺山町21號(今紹興南路與杭州南路之間)。據日本作家西川滿〈日據時期台灣創作版畫的始末〉一文(《雄獅美術》258期),黃榮燦接收東都書局後,於1946年2月1日改為「創作出版社」,並發行文藝美術月刊。「新創作出版社」是台灣光復後第一家美術刊物出版社。
(註5) 相關資料可參閱日本橫地剛所著《南天之虹》(人間出版社,2002)。
(註6) 台灣光復初期最早介紹珂勒惠支的文章依序有:(一)1946.6.7《和平日報》,靜子:<凱綏珂維支>。(二)1946.11.24 《和平日報》「每週畫刊」12 期,黃榮燦:<凱綏.珂勒惠支>。(三)1946.12.1《和平日報》「每週畫刊」13 期,黃榮燦:<凱綏.珂勒惠支續>。(四)1947.1.1《台灣文化》月刊,1期2卷,黃榮燦:<版畫家:凱綏 ‧ 珂勒惠支>。(五)1948.9.26《新生報》<橋>副刊,161期,黃榮燦:<凱綏.珂勒惠支>。(六)1949.11.6《公論報》<藝術>副刊,聖時:<珂勒惠支>。此後,珂勒惠支圖作被禁絕。在長達40年的戒嚴期間,除了1971年出現李德在《雄獅美術》(6期、7期、8期)連載<素描家柯維茨>的文章之外(圖片並未包括她的代表作如<織工>和<農民戰爭>等),另僅有1978年《雄獅美術》(85期、86期),由林秋蘭所節譯美國作者Carl Zigrosser 的
(註7) 魯迅自憶幼年就愛看木刻繪本如《山海經》和《點石齋叢画》,他一生收藏最多的是漢代和南北朝的碑刻拓片(收購拓片是在教育部任職期間),有民間剪纸、年畫、浮世繪等。今北京鲁迅博物館保存鲁迅收藏的金石拓片5千餘款,6千餘張。1933年與1934年,鲁迅與鄭振鐸相繼合编過《北平箋譜》及《北平笺譜》水印木版笺譜。王觀泉在《魯迅與美術》(1979)一書中統計魯迅尚待出版的計劃有:「《諾阿•諾阿》是法國後期印象派畫家保羅 .高更在塔希提島上的創作劄記,有版畫插圖,廣告已登,後未出版。《E•蒙克畫選集》,已編好。《拈花集》,蘇聯木刻作品集,已編好。《德國木刻畫選集》,資料工作已完成。此外,魯[迅還計畫出《法國插畫選集》、《英國插畫選集》、《俄國插畫選集》、《希臘瓶畫選集》、《羅丹雕刻選集》、《近代木刻選集》(三、四)兩集,甚至還有印行《安娜•卡里尼娜》插圖集的打算」 。
(註8) 魯迅在<為了忘卻的記念>文中指出,印行《蕗谷虹兒畫選》是為了掃蕩上海灘上的藝術家;是為了戳穿葉靈鳳拙劣的抄襲作品。
(註9) 初始,魯迅基於對小說插圖的效果而尋求一種具有教育與裝飾且能普及化的美術風格,這是帶有浪漫與表現主義的審美形式,但1929年馮雪峰、施蟄存等人邀請魯迅一起翻譯蘇聯文藝理論書籍(魯迅譯有盧那卡爾斯基的《文藝與批評》(1929)、蒲力汗諾夫的《藝術論》(4篇) (1930),及藏原惟人的《蘇俄文藝政策》(1930)等)之後,魯迅可能開始轉向認同珂勒惠支將表現主義與現實主義所作的完美結合。
(註10)卡爾‧梅斐爾德 (1903~1988)德國人。1926年結識珂勒惠支,漫畫家魯道夫 • 海因里希(
Heinrich Zille )與 達達藝術家瓊.哈特菲德(John Heartfield)等人.1927年至1928年發表橡膠版畫系列與法西斯抵抗,並以漫畫讚頌蘇聯社會革命和諷刺密秘警察。1933遷往瑞士,改名克里門.莫羅(Clément Moreau)發表作品。1941年赴阿根廷避難,繼續在報紙發表插畫並捲入政治圈。1962年重返瑞士,結束26年的放逐生涯。
(註11) 《士敏土》是蘇聯作家革拉特珂夫 (Fedor.Gladkov)(1883-1958)於1925年創作的一部反映蘇聯國民經濟恢復時期的長篇小說。高爾基稱讚《士敏土》是“第一次堅定地採取了和輝煌地照出了當代最有意義的主題——勞動”。該作品曾被魯迅譽為“新俄文學的永久的碑碣”。1929年,《士敏土》譯成中文,1932年7月,該書修訂再版。
(註12) 1931年,魯迅委託在蘇聯的曹靖華購買4張畢斯凱萊夫(N.Piskarev,1892—1959蘇聯版畫家) 原作,作為翻譯蘇聯小說《鐵流》的插圖。此後,魯迅將陸續收得的蘇聯版畫匯集成《引玉集》(於東京印製)。趙家璧在<我與魯迅的“版畫緣”>一文中回憶:「1933年10月,在上海千愛里和日本青年會兩處舉行過<德俄木刻展覽會>。12月,又在日本青年會舉行了“俄法書籍插画展覽會”,兩次展出作品各約五十幅,這是中國接受蘇聯新藝術最早的一次展覽」。1936年2月,蘇聯對外文化協會在上海八仙橋青年會舉辦了一次大規模的蘇聯版畫展,7月,魯迅與趙家璧挑選了其中作品出版《蘇聯版畫集》。
(註13) 徐梵澄(詩筌)(1909~2000)。《魯迅日記》(1929年8月20日)記著:「下午詩荃赴德來別」。徐梵澄先進柏林大學,後於海德堡大學專攻藝術史,並研習版畫,此期間,他為魯迅搜尋歐西版畫。《魯迅日記》(1930年9月12日)記著:「收到徐詩荃由德國寄來的梅菲爾德木刻插圖十枚」。但是魯迅收到哪五本畫冊?目前僅知的有兩本,在魯迅的《凱绥•珂勒惠支畫選》序目中,他提到: 「她的本國所複製的作品,據我所見,以《凱绥•珂勒惠支畫帖》(Käthe Kollwitz Mappe, Herausgegeben Von Kunstwart, Kunstwart-Verlag, Muenchen,1927)為最佳,但後一版便變了内容,憂鬱的多於戰鬥的了。印刷未精,而幅數較多的則有《凱绥•珂勒惠支作品集》(Das Kaethe Kollwitz Werk,Carl Reisner Verlag,Dresden,1930)。
(註14)艾格尼絲•史沫特萊(Agnes Smedley ,1892 ~1950)德裔美國人。1929年到上海,身份是德國《佛蘭克福匯報》的特派記者。她認識了魯迅、郭沫若等人,並協助宋慶齡處理文獻。希特勒上台後,她轉為英國《曼徹斯特衛報》駐中國的記者,曾報導江西的革命運動。「西安事變」爆發,政府封鎖消息,史沫特萊將事變情況及時向上海的西方新聞媒體通報,成了唯一的新聞來源,一時聲名大噪。西安事變後,她應邀至延安接見毛澤東和朱德,並在魯迅藝術學院外語部工作。1937年7月她申請加入中國共產黨遭拒絕,但她自願擔任八路軍總部隨軍外國記者。1941年5月史沫特萊回到美國,為中國募集救濟戰爭災難的捐款,並為朱德寫傳—《偉大的道路:朱德的生平和時代》(1956年,該書於作者死後出版)。1949年,史沫特萊在美國「麥卡錫主義」的反共潮流中被指控為蘇聯間諜,1949年流亡英國,1950年在倫敦過世。1951年其骨灰葬於北京八寶山革命公墓,朱德並親題:「中國人民之友美國革命作家艾格妮絲•史沫特萊女士之墓」。
(註15) 據該日記的統計,魯迅所藏珂勒惠支版畫應有22件,但上海魯迅博物館對外宣稱,魯迅購買的珂勒惠支版畫共有16件。
(註16) 該畫冊是Sievers, John:《The etchings and lithographs of Käthe Kollwitz within the years1890-1912》,Dresden 1913。自1910年至1930年間,珂勒惠支的作品是由埃米爾•裏克特畫廊(Galerie Emil Richter)代理,但是自1931年起,畫廊因虧損而關門,珂勒惠支未售出的作品與其原版由出版商亞力山大.貝克(Alexander von der Becke)全數接收,貝克無法掌握獨家發行作品的印製權;例如她重要的<死亡>系列(1934–37),所以只能覆印一些早期未簽名的作品來販售。在納粹黨執政下,珂勒惠支作品銷售不利。1941年蓋世太保(Gestapo)沒收了貝克的財產,直到戰後1946年,貝克才恢復印製(包括30多件修復的原銅版)。1958年貝克過世後,其家屬繼續經營珂勒惠支的版畫,並於1963年在慕尼黑市開了分店,直到1972年結業。
(註17) 鎌田誠一(1905~1934),上海內山書店的職員,喜好繪畫,自幼接受日本”拓殖主義”的薰陶。在結識魯迅之後,開始扭轉錯誤觀念,並反對日本侵略中國,曾多次協助魯迅及其親友避難。內山書店協辦的三次德、俄木刻展覽會都是他親自佈置。後因病危返日就醫不治,28歲歿。魯迅曾為他作墓記:「君以1930年3月至滬,出納圖書,既勤且謹,兼修繪事,斐然有成。中遭艱巨,篤行靡改,扶危濟急,公私兩全」。
(註18) 內山完造( 1885 ~1959)。1917年內山完造在上海開設內山書店(今四川北路1881弄)。
1929年,書店遷往施高塔路11號(今四川北路2048號),後又在中區四川路開設分店。1930
年,開始銷售左翼書籍,書店成了上海左翼書刊的主要售點和中、日文化人士的聚會場所。1927
年10月5日,魯迅來到書店見到內山,兩人成為莫逆之交。內山曾四次掩護魯迅避難,也幫助
過郭沫若、陶行知等文化人士避居。從1932年起,內山書店成為魯迅著作代理總店,魯迅以“三
閒書屋”名義出版的書,皆由內山書店代銷。魯迅過世後,內山發起募集“魯迅文學獎”,並受聘為
《魯迅全集》編輯顧問。1941年太平洋戰爭爆發,日軍進駐上海 ,內山接管南京路的中美圖書
公司改為分店。1945年日本投降,10月,內山書店被國民政府沒收。1947年政府認為內山曾經
參與顛覆中國政府的陰謀,將他遣返日本。1948年,在日本作「中國漫談」巡迴講演。1950年,
在東京籌建「日中友好協會」。1953年、1956年兩度訪問北京,1959年於北京協和醫院過世,
安葬於上海萬國公墓(今宋慶齡陵園)。為紀念內山完造和他的書店,上海市於1981 年在書店原
址立勒石留念。
(註19) 講習會期間(8月17日至20日),鲁迅將珂勒惠支親筆簽名的一套組畫《織工的反抗》送给了内山嘉吉作為講習酬勞。據當年参加講習會的江豐回憶,鲁迅對學員們說,由於《農民戰争》這套組畫特别感動他,因此寫信請珂勒惠支創作表現太平天國農民運動的版畫,但她以”對中國事物極生疏”而婉絕。1935年,內山嘉吉在東京也開了一家內山書店,專門出售魯迅的著作和中國書籍。店門橫匾“內山書店”四字為作家郭沫若所題,書店至今仍經營中國圖書。
(註20) 講習會結束後,1931年,以《一八藝社習作展覽會》為名的展覽首度在上海舉行,展出國畫、油畫、雕塑、木刻、工藝等180多件作品,其中的木刻作品是第一次出現在公開的畫展。自魯迅推介木刻版畫以來,上海除了陸續舉行過幾次世界版畫展覽之外,還成立不少木刻版畫團體,其木刻出版品有「野穗社」出版的《木板版畫》(1933年)、「未名木刻社」出版的《木刻集》(1933年)、「木鈴社」出版兩集《木鈴木刻集》(1934年10、12月),另有上海「M•K•木刻研究社」原本打算出版《MK木刻畫選集》(1934年),但遭人告密,未出版的畫集被租界地的工部局沒收 。
(註21)漢堡嘉(Frau Hamburger (1907~2000))原名烏爾蘇拉‧庫琴斯基(Ursula Kuczynski ),18歲加入德國共産黨。1930年隨夫羅爾夫‧漢堡嘉(Rudolf Hamburger)到上海英租界應聘市政建設工程師。不久,遇上「九一八事」變與上海淞滬戰爭,隔年,希特勒獲得政權,漢堡嘉入了反法西斯鬥爭。漢堡嘉在上海認識了史沫特萊,通過她又結識了魯迅、宋慶齡等人。經史沫特萊介紹,漢堡嘉認識了二次大戰期間最傳奇的“紅色間諜”佐爾格(Richard Sorge),漢堡嘉的工作,是以她的家為佐爾格小組提供秘密接頭地點,收集情報,並為德國共産黨《紅旗報》報導中國的處境。她也幫助魯迅收集過凱綏•珂勒惠支的作品。二戰結束後,漢堡嘉定居東柏林,以魯特•維爾納(Ruth Werner)筆名寫作,1977年出版《新力婭的報告》(《Sonja’s report》,中文轉譯《諜海憶舊》),記錄了她在中國與歐洲反法西斯戰場上的情報生涯。
(註22)魯迅先後在上海舉辦四次外國版畫展覽:1.<西洋木刻展覽會>,1930年10月4日到5日(北四川路),歐美作品70餘幅。2.<德國作家版畫展>,1932年6月4日到5日,(瀛寰圖書公司),作品50餘幅。3.<德俄版畫展覽會>,1933年10月14日到15日(千愛里40號),作品66幅。4.<俄法書籍插畫展覽會>,1933年12月2日到3日,(日本基督教青年會),作品40幅。
(註23) 柔石(1902—1931)(原名趙平復),曾任《語絲》编輯,並與魯迅等人創辦朝花社。著有中篇小說《二月》、短篇小說《為奴隸的母親》等。另遇害的四人是殷夫(1909—1931)(原名徐祖華),另有筆名白莽,詩人,共產黨員。馮鏗(柔石女友)、胡也頻,李偉森(除了李氏之外,其餘皆是左翼作家聯盟的會員)。
(註24)依據紐約現代美術館(MOMA)官方資料如下:此套《戰爭》組畫作於1921年至22年,
1923年正式出版。它是由七張木刻版畫和一張木刻封面組成,畫心為34.3 × 40 公分 ;紙張
為47.2 x 66.4 公分。此套收藏為安荷家族(Arnhold Family)所捐贈,以紀念西格麗德 • 愛德
華茲(Sigrid Edwards)。出版商是埃米爾 • 里氏(Emil Richter), 出版地是德勒斯頓。印製者是
柏林的弗里茨 (Fritz Voigt)。共發行400 套,其中100套為手工印製在帝國日本紙,有編號
和簽名; 100套手工印製在編織紙,有編號和簽名 ; 200套為照相電鍍銅版,印於仿日本
紙,1924 年出版(魯迅自內山書店所購之圖錄,極可能屬於此套)。另有 13 套為1至8階段的
試印(states- proof) 和 7 套正式印製前的試版。
(註25) 在<"連環圖畫"辯護>一文中,魯迅提到他手上有比利時木刻版畫家國法郎士.麥綏萊勒
(Frans Masereel (1889~1972)畫冊6本,分別是:1.《理想》(DieIdee),木刻83幅;2.《我的禱告》(MeinStundenbuch),木刻165幅;3.《沒字的
故事》(GeschichteohneWorte),木刻60幅;4.《太陽》(DieSonne),木刻63幅;5.《工作》(DasWerk),木刻,(幅未詳);6.《一個人的受難》
(DiePassioneinesMenschen),木刻25幅。1933年,上海良友圖
書公司出版了《麥綏萊勒木刻連環畫故事》四種,其中《一個人的受難》由魯迅作序。《我的懺悔》由郁達夫作序,。《光明的追求》由葉靈鳳作序,。《没有字的故事》由良友圖書公司编輯趙家璧
作序。 二次世界大戰期間,麥綏萊勒逃至法國,以作品繼續控訴法西斯罪行。1958年他應中國
邀請舉辦個展,返國後作《回憶中國》组畫,並在歐洲作巡迴展。
(註26)《現代》刊登木刻组畫《無產階級》一詞是魯迅譯自《Proletariat》(普羅大眾),它是一組3張的木刻組畫(1925~1932),3張分別是<失業>(
(註27) 卡爾•李卜克內西(K.A.F.Liebknecht,1871—1919),德國作家,社會民主黨左翼領導人和德國共產黨創始人之一。1919年1月15日被殺害。至今每年1月第2個週末,群眾仍由柏林法蘭克福門出發,遊行至弗里德里希斯費爾德中央公墓內的墓碑以示紀念。珂勒惠支於李卜克內西死後兩年作了此作,並在畫面下緣寫著:<生者致死者—為纪念1919年1月15日而作>。
(註28) 鲁迅在柔石等人遇害五年之後的<寫於深夜裡>一文中,對他們遇害的經過作了一翻描述。
(註29)除了<格莱親>(Gretchen)(1899,石版)、<斷頭台邊的舞蹈>(Tanz Um Die Guillotine)(1901銅版)、<失業>(Arbeitslosigkeit)(1899,銅版)、<婦人為死亡所捕獲>(Frau Vom Tod Gepackt)(1910,銅版)、<母與子>(Mutter Und Kind)(1899,銅版),這5張圖來自畫冊《Kaethe Kollwitz 》,(Mappe,Herausgegeben VonKunstwart,Kunstwart-Verlag,München,1927) 、《A Käthe Kollwitz》,(Louise Diel,1927)>及《Das KaetheKollwitz Werk》,(Carl Reisner Verlag,Dresden,1930),其餘16張圖版則來自魯迅所藏之原作。
(註30)三幅木刻是:<自畫像>(1924),<紀念李卜克内西> (1919)及<父母>(1923)。
(註31) 2009年德國珂勒惠支美術館館長古德•弗裏茨克( GudurnFritsch )參訪魯迅博物館時告訴記者:在《凱綏•珂勒惠支版畫選集》出版前,魯迅曾去信邀請珂勒惠支為作品集寫前言,但由於處
於納粹的高壓統治之下,她很害怕,因而挽拒了魯迅的請求。
(註32)亞斐那留斯.第勒(Louise Diel) (1893—),德國女藝評家、詩人,她也是希特勒與義大利法西斯黨魁墨索里尼(Benito Mussolini)的好友。曾創辦《藝術》雜誌,1927年出版《珂勒惠支》(《A Käthe Kollwitz》)畫集。1928年出版《母親與兒子》(《Kathe Kollwitz Mutter Und Kind》)一書。1932年出版《我將母親: 珂勒惠支的影像與物件》(《I will mother: with image objects by Kathe Kollwitz》)。
(註33) 1981年魯迅的學生胡一川回憶,1937年他到延安後,共黨中宣部曾經交給他一本魯迅寄送給毛澤東的《凱綏•珂勒惠支畫選》(第95版),因為沒人保管所以請胡一川保管,後來他改轉請木刻家馬達代為保管,1941年又還給胡一川,保存至今。
(34) 曹白(1907~2007),原名劉平若。1933年在杭州國立藝術專科學校學習時,參加學生組織木鈴木刻社。同年秋被當局逮捕,一九三四年底出獄。不久,他刻了《魯迅像》和《魯迅遇見祥林嫂》兩幅木刻,送交全國木刻聯合展覽會,但《魯迅像》被上海市黨部檢查官禁止展出。
(35)《鲁迅全集》第13卷400頁。
(36) 武者小路實篤(1885~1976)日本小說家兼劇作家。曾在東京大學研習社會學,1910年與志賀直哉等人創辦《白樺》雜誌。1914年創作《他的妹妹》和《一個青年的夢》兩部劇作以反戰為主題,魯迅曾將後者譯成中文。1918年創辦《新村》雜誌,發起“新村運動”,建立勞動互助、共同生活的模範新村並鼓吹烏托邦社会主義。
(36)葉靈鳳(1904~1975)原名葉韞璞。作家、翻譯家、畫家和收藏家。因被魯迅認為“齒白唇紅”和“流氓氣”而未被納入正史,晚年以藏書家名世。
原文出處 梅丁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