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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16年12月13日，下午14:00。
地點：威像影視電影公司。
訪者：彌勒熊，以下簡稱：熊。
受訪者：葉如芬，以下簡稱：葉。
熊：請問一開始怎麼加入製作團隊？
葉：很簡單，在2014年一月，加入一家新的電影公司：「華聯電影公司」，擔任整個製作部門的主管、監製，而威像（葉如芬自己的公司）是2004年成立已十幾年，我的角色不論監製、製片，會幫很多導演、很多電影公司依照案子的需要，我喜歡就會幫忙做，所以華聯一成立我就進去幫忙，一開始收到的劇本蠻多的，大家拿很多劇本來，問要不要投資，因為華聯主要是投資拍片跟製作，因為我在的關係，那裡面就包括了陳玉珊的這個劇本，那時候一月份看了《我的少女時代》第一稿的劇本，當時也並不認識陳玉珊，但是知道這個人，知道她是電視圈的，那因為我們是做電影的，是沒有相通的，是不同的領域。
看了劇本之後，覺得還是有一些修改的空間，所以就約見面，因為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做這個劇本，而陳玉珊也剛好因為《蘭陵王》（電視劇）的關係， 就跟一些投資老闆們開了玉春雷這家公司，然後她就是玉春雷的執行長，接著就碰面，第一個詢問她為什麼要做著這個劇本，第二個這劇本要變成電影還需要時間修正，那時候她還沒有想要做導演的念頭，她只是想要看這個劇本能不能變成電影，那她的編劇（曾詠婷）跟她都在，就一起聊，之後就開始修改劇本，然後二月就改了一稿，三月又改了一稿，幾乎每改一稿我們就見面談一次，劇本改的方向。
熊：所以她有聽從你的意見？
葉：有……有……有……，這部份我覺得其實她還不錯，可能她自己做製作人身份的關係，她對對白很容易掌握，所以她在講林真心（電影女主角名字）的過程，我越聽我就越感覺，這很像你耶！這就是你嘛！因為我們就每個月見面討論什麼的，後來三月、四月，所以我就開始認識她了，那因為要製作這部電影，我當然要開始了解這個寫林真心的背後故事，然後其實故事的脈絡沒有太大的改變，但對於林真心長大之後所從事的工作、職業，這一點我們翻來覆去改了很多次，除了這個，還有結局，劉德華的出現到底是在演唱會，是不是那個女主角去聽了那個演唱會，然後我們在演唱會做，可是演唱會我很難執行，因為那時候我已經在想這個電影的可能性，所以我就說我沒辦法為了拍這個電影去做一個劉德華演唱會，我自己知道在那個當下我有點做不到，因為我也沒有把握，那個時期是我們在討論怎麼修這個結尾，長大的林真心跟徐太宇怎麼碰到，我們在討論這一塊。
中間高中以及校園裡發生的一些小事情，這個都是陳玉珊整個的安排，所以她自己跟編劇一起撰寫，就還不錯，越來越多深入的溝通，就一直到七月，修改到七月的時候我覺得直這個劇本是可以拍的，然後導演是誰，那時候已經算是變朋友了啦！因為從一月一直到七月密集的討論接觸，我就覺得這很像是你的故事，後來從她的言語中我就是慢慢的覺得其實林真心是你，你就是那個人，因為你就是劉德華粉絲會的成員，因為她拿了很多從她國中高中收集的很多劉德華的相關產品，她比我小，很多那個鉛筆盒啦，很多東西都是她的珍藏。
所以到了後來我就建議她當總導演，她說她不太會做，我說那沒有關係，因為這是你的本子，我們可以找執行導演來幫你，我可以幫你找一些團隊，我的工作就開始出現了，因為我是那個監製的角色，會幫她組這個團隊，然後她當然是不會拍這是肯定的，因為又沒有做過導演，但是我知道她對劇本的分析跟對演員的敏感，那是來自於對電視製作人多年的經驗，電視劇非常多集非常大量，她的敏銳度一定有，而且她畢竟都成功過，所以表示她在這個電視劇的領域她已經很擅長了，我只是把她轉換成120分鐘的電影，這是可以做到的，因為我們向來都是這樣做的這樣安排的，接著，華聯電影公司八月份做第一次的夏日發布會，準備對外發表六個案子，我就把《我的少女時代》納到裡面，陳玉珊出席，那也就是《我的少女時代》對外曝光了，對外介紹陳玉珊，然後大家對她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說，喔！一個女的導演又產生了，可是對她非常陌生。
後來我就決定九月一日進籌備，這日期是我安排的，我那時候就預計12月20日開拍，所以我就是往前推，通常我做一個電影籌備期一定要兩個月以上，從來沒有低於兩個月，最少也要兩個月，所以那時候我就算十月、十一月，但這案子比較特別一些些，就是沒有男女主角這些都是我要去徵選的，所以我就跟陳玉珊講九月一日她開始看演員，那她在電視劇有認識非常多的演員嘛！因為她的關係也就開始找她熟悉的演員來CSATING面試，包括女生一群人也包括王大陸。
我記得她面試他/她們還花了一些時間，因為要做表演訓練，在這部分她就開始變得像製作人，用電視劇的方法去要求演員練腳本自己過來試鏡，就說這場給你演摔倒，這場給你演哭，她是那種這樣子的甄試，跟我們電影不一樣，那我就覺得：「好啊！你也可以這樣」，因為我覺得只要她有信心她想怎麼做，在我們籌備期允許的範圍我們都可以做，我並沒有干涉她太多，只有她決定選誰的時候我會在，就是最後要決選的時候，我才在，當時是宋芸樺跟另一位女生在做選擇，當然最後是宋芸樺出現，那我就覺得也很好，她來演這個女生。
因為宋芸樺前面就有《等一個人的咖啡》，我覺得也還不錯，雖然我當時看《等一個人的咖啡》沒有太多的記憶性，記憶度，但我覺得反正她很清純，她很願意演，跌倒就真的在那邊跌倒，我就說不要再弄了，因為這只是在CASTING你在那邊這樣跌，等一下膝蓋受傷，我就很麻煩。然後就談好了，還有談條件就說我們要幫她們上課，我們請許傑輝老師上課，所以女生大概是這樣，那男生的甄選也是這樣，原來王大陸也不是王大陸那個角色啊！他本來是旁邊的，所以我們也是到最後才更換，所以那個時期蠻匆促的，因為是原來的主要男主角已經做過一些訓練，因為要騎摩托車，要游泳，然後要會打架，就是動作訓練。
因為我們怕受傷，所以都送去受訓練，然後還要會打籃球，還要稍微會打球，然後到最後原來的男主角又不行，然後又換才讓王大陸出來，調換角色，然後另外那個（李玉璽），其實那時候根本不是彈吉他，其實就是一個帥哥，只是因為我們沒有了這個主角，因為本來是王大陸演的，所以這個角色我們就到處找，後來是李亞明推薦他兒子進來，他兒子從加拿大回來，那我們就想說那好啊！然後他很乖，他會拿吉他唱歌，那陳玉珊就說那就拿吉他唱歌。所以，那場拿吉他唱歌是我們劇本之後拍攝時才另外增加的，就是FOR李玉璽，那我就覺得：嗯！那也不錯，反正你就這種高中校園，因為打球你就假假的，但是因為彈吉他，他會，歌也是他自己編的，那我就覺得：耶！這也有幫《我的少女時代》這個戲也加了一些分數，我覺得是很好，那大概是這樣的安排。
熊：請問一開始成本是怎麼去抓的？
葉：我很簡單，我之前在北藝大教電影預算嘛！所以我很擅長大概看劇本就知道需要多少錢拍，我有這個經驗，不能說他是功夫但可以說他是一種經驗累積磨練出來的能力，所以那個時候我自己估算，因為玉春雷跟華聯就兩家，就單純化，可是這個劇本要拍的複雜性是他要拍1995年，回到20年前，我就想說這個設定部份我需要時間還原，那這個美術跟道具的部份就會加重，還有那個校園我沒辦法在台北找，我們製片團隊的那個負責找場景的經理去台北找，找不到我們要的，因為現在的學校都很現代化，還有操場都是PU跑道，所以就不行，
我們（90）的那時候的是沒有那樣的，所以就是要一直想辦法，去找到那個比較純樸的校園，後來找找找就找到了新竹，找到新竹以後就帶導演去看景，看看她就選了兩所來拼湊，那我覺得找到的校園都還蠻古樸的，我們也有更換了一些教室內比較現代一點的設備，這是沒有辦法的，這就是要花功夫的部份，所以我當初看完劇本評估，我就設定大概是5000萬台幣，玉春雷跟華聯兩家各出2500萬，然後就這樣不要超支，然後萬一賠我就賠這5000萬，我覺得在台灣一億我可以賭，賭賭看這樣的一個成本，這就是我當初估算的。
熊：可是我問導演，她說當初就有把宣傳的3000萬算在成本裡面？
葉：沒有，當然沒有，什麼3000萬，你時候怎麼知道做完電影有3000萬可以做宣傳，當然沒有！
熊：所以宣傳的部份沒有抓？
葉：對！我只有抓製作的預算。
熊：還是說後來華聯宣傳的部份？
葉：沒有，那是後面。其實通常電影的行銷宣傳費我是會另外加，因為跟製作無關，我現在講的製作費當初沒有人想到要加所謂的行銷宣傳費用，只知道我們設定大概是800萬到1000萬左右，但是這是事後兩家（玉春雷、華聯）再追加的，因為我要等你影片拍出來，讓發行團隊來看，才知道你真正的成本，你還沒有拍的時候只看劇本，你怎麼會知道宣傳要多少錢呢？你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劉德華，有跟沒有是差很多宣傳費的，所以我才說陳玉珊說的這部分根本是說謊，根本沒有，從來沒有這件事。
熊：那5000萬拍攝成本後來有超支嗎？
葉：有！當然有超，這就是等到我12月20日（開拍）的時候，我們開不了，因為太晚換王大陸，需要給演員時間，給他再訓練一下，因為是11月下旬才換掉的，那我只剩短短的時間啊！所以我們那時候好像有拖了一些天數，喔！我好像是講12月的一或五日要拍，所以就拖到12月20日才開拍，那拍的第一天我就知道完了，她不會拍。那當然在找執行導演有一些過程，後來找了林子平導演來，這也是她找的，是她熟悉的人，因為她覺得林子平導演她想幫他，而且她也覺得林子平導演比較溫柔一點，可以幫助她，就是溫和一點，結果來了之後發現好像還不行，因為要培養默契，可是因為陳玉珊她是一個比較強勢的人，在製作上面，但是到了拍攝現場，所謂的電影導演，這是另外一份完全不一樣性質的工作，她沒有辦法勝任，因為這些我們找來的所有的攝影、燈光，所有的團隊：錄音組……等等，全部都是電影線上的人員，都是老手有經驗的人。
所以，哇！在等著你發號司令，她不會啊！但是也不能怪她，因為找她當總導演也是我同意的，PUSH這件事情的，這是我的責任，那我也希望子平可以，因為那是你找的人嘛！所以子平就要做好「執行」的東西，可是前面幾天就開始發現，子平要擺的位置，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都在她腦子裡面，因為她有一個電影畫面的概念，這是沒錯，可是她講不出來她想要的東西，她不知道怎麼形容，譬如說：「PAN（橫搖鏡頭）」，她就說你就把鏡頭這樣子然後那樣子，然後攝影師說：「啊！」，是要這樣橫搖拍還是我推軌，然後要不要拉近拉遠，ZOOM IN 、ZOOM OUT，有很多種拍法，導演你要那一種，可是每一種都試給她看的時候，我們就會拍不完。
為了一個鏡頭，我們就發現開始了……，每天拍的時間拉長了，然後我又發現我們拍白天的戶外戲到四點，天就暗了。攝影師就不能拍了，四點…，我們每天早上六、七點出來，然後因為拍學校，我們發了好幾百個學生臨演的通告，都要穿制服什麼的，然後大家集合……，然後弄完，完了！等你調度完，我已經早上十點了，都還沒拍當天的第一顆鏡頭，四點天黑我不能拍，所以也因為這樣有很多的狀況，才發現我原來設定的兩個月60天的拍攝期，拍不完！然後我記得2月份那時候是過年，那我希望能在二月中旬以前殺青，往前算12月20日那剛剛好，差沒幾天，但就是拍不完拍不了，然後後來我又卡劉德華的時間。
那時候其實在我開拍的時候，劉先生還沒有確定要演，都是我一直不斷的打電話一直不斷的打電話，不斷的求，來來去去，我們在前面八、九月的時候，已經帶著陳玉珊去見過他們了，也深刻的談過一次，也叫她，我說你是導演，你要表達為什麼你要拍劉德華，為什麼非要有劉德華，在這個片子裡的生命，在你的生命中……，你做為導演你的要求是非常重要的，因為他（劉德華）是這個關鍵，因為如果沒有他，我們當初也有想過譬如換張學友、郭富城，這個都是我們很容易請來的，可是沒辦法，因為劉德華對她的影響，因為她就是真正的喜歡劉德華，所以有很多他的東西，我們都已經做了我們沒有辦法，所以，我跪著求，我也要把他求來，我們是到一月的上旬，我記得我還在福建參加一個會議，那一通電話，對我很重要，他本來說不演了，哇靠！我在福建那天我都快哭了，後來劉德華他還是想婉拒！
熊：為什麼？
葉：他就覺得沒有必要，後來我飛回來台北，馬上一進去找他那個經紀人，就是一定要找經紀人再談一次，就用求的，說你不能這樣，後來講一講，他們又回心轉意，說：「好」！開始開條件，我們就配合他所有的條件，然後他敲了一天，然後我們還要尊重他給的時間，所以我們為了這個真的很慘！他說那一天到台北我就要那一天飛台北拍，所以，我們那時候在新竹，不論如何，反正他說那一天我們就一定那一天回台北拍，全部人都要大隊上來，我就是為了他這樣子。所以，那時候很痛苦，拍這個，也浪費了很多錢！來來往往，好！可以拍了，搶到劉德華那一天其實我們很開心，拍完了！送走了！離開了！我們終於有那個畫面了！我們剩下的就是拍我們自己的。接著，過年了！
那因為工作團隊，對陳玉珊是有一些意見的，然後我們跟他們簽的合約也到了，然後原來的攝影師覺得，我合約到了我不要拍了，因為他沒辦法了受不了了，好！攝影師走連帶燈光師也要走，然後我就用求的，不然就副導演說，月底我合約到了，我可以不走但我不簽新的約，那這個意思是你隨時可以走我不能告你，可是拍攝的行程整個是在副導演身上的，那這樣不行啊！但沒辦法，也只好答應副導的要求，在那個時刻我不能不答應，他走！我怎麼辦？我們被掐著脖子似的，那幾天我們在新竹我打遍了所有台北的副導演的電話，都準備要過年了，不然就是在線上拍的，還沒殺青的，過完年才接案的，還有什麼生病的！什麼我家狗怎麼樣的，每一天找的每一個導演都有事，都沒有辦法幫忙。我是忍氣吞聲慢慢熬到過年後，我其實已經秘密找了一個副導演，就是過年後他可以來，我說無論如何就算天降紅雨你都要給我來，我後來現場變雙副導演，原來的副導演他也沒走他也還在，那我新的副導演來，我就是讓他掐著在現場，穩住這樣子！
然後攝影師就換，換新的攝影師，新的攝影師也是陳玉珊找的拍電視劇的陳國隆，但是他是一個非常好的電視的攝影師，人很好，但是他不會調燈光，可是這沒有關係，你就幫我們掌機就好。因為我們前面其實兩個多月已經拍了大部份了，他剩下陳喬恩長大（的林真心演員）及開場的那些，所以大家看到的第一幕那個辦公室的場景，就很像辦公室的拍法，但我還是非常的謝謝他救急，否則的話，沒有他沒有攝影師可以拍，因為我拍到一半沒有人要接，因為也不知道要怎麼接，只有陳國隆是經過電視的訓練，所以我隨時來就可以上手，所以他來他也很誠懇的說：「反正我懂的就是這樣！」。
然後我的燈光師沒走，因為我求他留下來，所以幫我穩住那個燈，只是說他就配合陳國隆，就盡量配合攝影師，不懂的就會幫忙他，所以就繼續合作下去，那我錄音組也沒變，技術部門的部分就都還好，那我只是加了副導演，讓整個團隊更成型一點，所以就這樣拍到三月底，我整整超支了一個月，就多了一千多萬的成本出來，因為一開始預估是5000萬，最後大概是6500–6800萬左右完成，我們後來有加了華策電影公司（中國）。
熊：所以出資方有抱怨成本增加的事嗎？
葉：其實我的老闆（華聯）跟玉春雷的老闆都很同情我，因為拍前面第一個月的時候，我已經跟三個公司老闆講了，百分之一千鐵定超支，其實我做電影是很少超支的，但是不是說超支與否有什麼了不起，而是說我應該對投資者要負責，可是我自己有敏銳度知道一定超，她第一個月一天只能拍一場戲，根本就拍不完我就知道一定超的啦！沒輒了真的沒輒了！
可是我們真的需要忍耐，我一定要把電影拼完，所以那時候真的很辛苦，這份辛苦不是身體的，是心裡的苦很累，因為你要不斷的說服你的工作人員，要保護這部片讓電影拍完，就是不管導演要的你們自己覺得需要拍的，至少我有拍到，她不喜歡的你也拍嘛！到時候至少你有畫面，再來剪，我至少有這些戲都是完成的，至少我每一場戲都有完成。
熊：其實有經驗的電影工作人員是馬上知道他們要做什麼？需要拍什麼？
葉：嗯！主要就是等在那，因為有時候就是導演沒辦法決定，所以是這個問題，那我覺得也就這樣子啊！也都拍完了。所以一拍完我做報表跟老闆們報告，幾家來就照比例分擔，然後都同意，馬上再簽合約，其實我就是華聯的執行者我自己同意就好了，就老闆坐在旁邊，郭老闆同意，然後華策也同意，沒問題！好了。我們這幾家就OK了。然後接著就開始後期的挑戰，後期也是一個很辛苦的過程！
熊：可以說一下嗎？
葉：後期就是剪接，來啦！導演自己找了剪接師，也是剪電視的，好！沒問題，我也讓他剪，剪啊剪啊，結果這兩個人就自己吵架，他們20幾年的交情，為了一個電影翻臉，所以就是說可以問陳玉珊為什麼你做一個電影，包括林子平導演，那麼多年的朋友，你告訴我為什麼會跟你翻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說：「好」，翻臉，其實我在後面已經有預備人員了，我找香港剪接師李棟全，已經準備在那邊，只是我沒有動聲色，我要先尊重導演選的剪接師，我覺得導演跟剪接師要在愉快的環境下工作，才會剪的好看，我要是強制你，你一定會很痛苦，所以你先剪，剪出來一稿二稿，就變成導演自己要剪這個、那個，然後剪接師就覺得這不能這樣子，我剪我的，後來我們就勸剪接師離開，我跟他說你跟他多年好友，覺得你還是離開吧！
然後剪接師就寫了一封非常長的信給我，我就想說：「啊！你不是跟她那麼多年的好朋友嗎？」但是他不得不離開啊！因為這個戲我要保陳玉珊啊！因為她是導演啊，這是一定的嘛！後來好了，李棟全就來了，李棟全不在台灣剪他在北京剪，所以你就剪好一本一本就丟雲端，不用面對面，可是陳玉珊因為她做電視劇習慣了，她以為做電影的後製流程跟做電視一樣，所以她常常這一本這邊剪一下那邊剪一下，後來到最後，我們要進聲音了，我們還有一些特效在做，我發現不行，你要趕快定稿，你不定搞我音樂沒辦法配！然後我們的音樂點也不對，你每次都修一點，偷偷的修，然後我跟她說：「你這邊修的每一個地方，回到電影的流程我每一個部門都要同步。」我差一格都不行，你只要動我都知道，一定對不上啊！
後來我們就下令不讓她進去剪接室，你不能再剪你一剪就會動到全部，我們就用一種迂迴的方式，就說導演已經差不多了，這個可以了。那因為影片長度我們有一些爭執，因為剪到130幾分鐘，她本來要更長，我說這個不行啊！電影又不是上下集，電影有他的一定的規則，雖然這個故事要說到飽，女主角長大碰到流德華種種，這情境是要有，但有一些多餘的贅戲，可以拿掉，不然你沒辦法保那個上映的場次，所以後來大概120幾到130初，我覺得就夠了，大家看也覺得ok了。
可是因為那時候在趕，都沒有辦法一直定版本，然後六月份我記得上海電影節，我還是帶她去做一個簡單的發布，等於是台灣電影在上海發表，因為投資方有華策，我們就想說做一點表小小的宣傳，那華策看了以後跟我們意見一樣，都希望能夠剪短，就開始一直拉扯拉扯，後來剪接師李棟全就飛來台灣，做最後的定剪，就讓他跟導演兩個一本一本，我們就坐在後面看他們怎麼對，一定要這樣來一次，然後我們就這樣ok了，不再動。就直接進聲音進音效。
熊：如芬姐你每部片都這樣從頭盯到尾嗎？
葉：是，我是！我掛監制的我一定從頭到尾，我是這樣的。
熊：那很辛苦耶！
葉：也不會。因為我會算段落，後期有後期製片盯，他們會定期回報我，然後我只要一知道不對，我就會坐到剪接室看，你這個是什麼意思之類的，因為我做電影是從基礎出來的，從場記啊！執行製作啊！我做電影以前是很辛苦都從頭跟到尾的，我沒有別人啊！因為那時候台灣一年才一部電影，我那時候做《春花夢露》（1995），每一部都從頭跟到尾，那時候都一年做一部電影嘛！所以那時候我覺得做電影是很榮耀的事，必須要把他做完，一定要跟到完，當時那十個月到一年，我都沒有做別的工作，那是以前的訓練，那現在當然是不一樣啦！那現在因為有製片幫忙盯嘛！但是我掛監製的我一定到尾，我剪接第一稿我一定都會看，最終稿我也會看，然後做聲音，無論導演怎麼做，我可以讓你做，但是只要是FINAL我一定會在，我要再聽一次，因為我現在都這樣，把自己抽離。
好！這個月我都不進不管你，因為這樣我可以跟他有點距離，可以比較準可以有一些意見，當然也免不了有一些個人的主觀，但是看一下，耶！怎麼樣講一下，然後就問一下配樂師、混音師或杜哥（杜篤之），我都會直接講：「我覺得怎麼樣……！怎麼樣……！」我講我的意見，你們可以尊重，你們可以不聽，或是覺得說：「耶！」這好像有那就對了，那就大家一起修，那我是這樣子，做事是這樣，我沒有掛監製的，我就不會這樣做，我就是整個成品出來，可能我掛出品人，或是幫他們到某一個點就可以，因為別的片有別的片的監製，那我就不會管，我的片的監製我一定是這樣的處理。所以你問什麼線我都非常清楚，因為我從頭到尾都在啊！
熊：那宣傳的部份，葉姐做了那些事情呢？
葉：我都在啊！這部片只要開宣傳會我都會坐在那，因為他們在吵架嘛！
熊：葉姐說誰跟誰？
葉：華聯的宣傳團隊跟玉春雷啊！不過這是後面，我們到後面，好！我現在講出DCP（影院播放用之數位拷貝），這個片的條件是這樣，因為華聯有發行部，是JOE在負責的，製作部就是我，這個部門的頭都在，玉春雷沒有，因為她們是第一次做電影，他是零啊！但是因為陳玉珊她自己做導演，所以她很緊張，所以她外面就挖了一個丁長鈺來，她以前在王小棣老師那邊做，小棣老師的片《酷馬》就是她做的，她們以前是三立的同事，陳玉珊就找她來說：「你就當我宣傳部的主管」，長鈺人很好也很老實很耐操，就帶著兩位助手她們總共三個人，一起幫她們玉春雷來管控這部片，但我們合約上簽的台灣的宣傳的部份是給華聯，宣傳發行排片，因為排片有秀泰跟國賓嘛！
所以當初條件是這樣子的，華聯宣傳的部門在定剪完做聲音做開始帶人來看，因為就準備做發行的部份，決定宣傳策略那些，可是那個時候長鈺他們還沒有來（玉春雷）上班，JOE他們就開始了，那我們是同步進行的，五、六月宣傳已經開始動了，因為八月要上片，你總要宣傳，可是我做不出DCP，就是因為陳玉珊在那邊拖拖拉拉，一直沒定改來改去，八月15上片，我七月15還在那邊拼聲音什麼的，因為我做不出來，那我做好還要去送審跟分級檢查那些，大陸那邊也要過一樣的程序，那我就不管大陸那邊，反正，我是引進片，你愛怎麼上就怎麼上，大陸發行已經是在後面，我先顧好台灣都來不及了，我只有在拍的時候把國旗、教官什麼拿掉。
熊：所以是大陸有意見嗎？
葉：沒有！這是我們做的，因為那時候我已經知道我們這部片會在大陸上，我有把握，一開始就講好了，因為有華策的資金。所以一開始我們在拍禮堂。講校慶活動，我們沒有講國曆沒有講民國，什麼都沒有講，這個是某某學校的校慶，後面我沒有任何國父，沒有什麼東西，我就是校慶、教室，沒有看到任何一個連國父遺像都沒有，兩岸都要上映，那你就尊重一下人家，因為我拍的是林真心的故事，不是在拍有關高中教育的東西，對吧！我覺得這個要分清楚，那你的目的清楚，就整個方向都很清楚。所以，我那時候做的事是這樣。
所以我DCP做出來，華聯宣傳已經開始走，已經來不及了，所以就拼了命我們就花錢灑！那時候設計是花一千萬宣傳費，五月的時候開始進宣傳會議我都在，所以兩家一起開會的時候我要主持他們和諧的開會，那開會的時候都在玉春雷，為什麼？因為玉春雷有團隊，然後導演也在玉春雷，可是我們宣傳部門的人都認為導演不宜出席宣傳會議上，但因為陳玉珊有兩個身份，一個是這部片的導演，一個是玉春雷的執行長，當她要開宣傳會議的時候她要變執行長的身份，來看這部片要怎樣來宣傳來合作，然後開會就不合，然後就決定好我們分工，華聯就做好戲院這一端任何的業務，玉春雷就做什麼：網路，他們就找了李亞梅來，所以我們每周開會，在很大的會議桌大概20人的，因為每一組都要報告他們的業務範圍，那我覺得其實這個非常好，這個很像大陸在做宣發影片的規模跟做法，非常的專業，分工。
熊：所以後來有分的很清楚？
葉：有，分得很清楚。
熊：喔！那很好啊！
葉：對啊！所以然後帶藝人通告，上什麼這就是電視台，這部份就讓玉春雷去弄，然後上電台，然後交換資源、廣告那些，這就是她擅長的，那這個就交給他們，華聯擅長正統戲院宣傳的部份，看板啊！那裡要怎樣，捷運要放什麼啦！包公車啦！這就是華聯的工作，包括戲院、排片，這邊我要搶這個版面，這邊要多少錢，然後辦首映會，我們根本沒什麼時間辦，我們就國賓那一場，對我們很重要，引爆了所有有關《我的少女時代》的話題。
熊：台灣其實很少電影會辦口碑場（提前一周放映三天試水溫）！
葉：不會啊！其實都有，《聶隱娘》啊！《艋舺》都有啊！
熊：哈哈那是因為大片啊！
葉：《我的少女時代》也是大片啊！《艋舺》也是5000萬拍出來的啊！
熊：所以後來如芬姐的信心是從那裡來的？儘管過程那麼的複雜？
葉：沒有信心！我是說真的，所以我覺得說，這個真的要誠實，我當初在做這個片子的時候，尤其在上映的時候，我只求那個票房不要對不起投資人，那時候成本是6800萬，再加上宣發費，那一開始我們設定宣發費是1000萬，那後面是因為你賣了好幾億追加的，劉德華不是再來，那他一來都是50萬一百萬，那你當然可以說宣發費花了三千萬，我不喜歡講虛的數字，我不喜歡不誠實事實上沒有到那樣。
熊：嗯！謝謝如芬姐今天接受訪問。
葉：不會！謝謝，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