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語文學界大老與新銳來電子信跟老番閒聊,談日本時代初期高級官僚有關臺灣詩四首中之一,詩題「歸來峰」:
蕃歌唱罷勸離杯,舩板膠沙潮未囬;
多母與蘭淒話別,歸來峰下約歸來。
註曰「多母,蕃語,猶言婦女;蘭,亦蕃語,男子也」。
承蒙不棄,兩人要老番對該詩描寫地點歸來峰表示意見。嘿嘿,老派歷史學應也還能派上用場。老番提出如下看法,大老與新銳同意老番公開分享給親朋(智慧權是他們的,老番僅提供方法論,要引用得經他們同意喔)。
從四首詩順序,研判歌詠地點應在花蓮(迴瀾),初定假設,便檢查所謂的「蕃語」多母、蘭,是否阿美(Pancah)或Sakiraya語?有原民會網站可查,不用十分鐘可搞定:此番非彼番!答案已浮現。關鍵在漢詩原作者的語言,日本人漢詩用日本音:多母 =タボ =Ta-bóu =查某;蘭 =ラン= lâng=人,有問題嗎?
如此,「歸來」日語唸成キライ,就是Ki-lâi,奇萊(Sakiraya)山是也。
老派這種訓詁學基本功,不少人認為無聊,難登學術宏觀國際事業,老番倒不這麼認為,弄清楚Text所指,有些現行文化解釋得再調整。原來文獻的「番(蕃)」不一定專指臺灣原住民,十九世紀中國官僚認為「牽手khang-chhíu」、「刣人thâi-lâng」是番語,與日本漢詩人認為查某(多母)是番語應該有脈絡或系譜上的關連。老番又記起年輕時代讀中國歷史地理時,日本學者談論到先秦時代的中國番……啊,想遠了,結論:從這首漢詩來看,女人(查某人),還不算完全是人喔。
原文出處 翁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