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完今天的論壇版,寫完最後一篇蘋論,我也在今天結束了在蘋果整整三年又七天的工作。八月一日起,我將前往《上報》任職,與大作家李濠仲一起負責新媒體的言論與論壇的工作。
三年前要來負責蘋果論壇時,內心很忐忑。
做了快二十年政治記者,從來沒碰過論壇,通訊錄裡只有官員立委的手機,就是沒有邀稿對象。
我不知怎麼邀稿,也不會下標、不懂得論壇該如何組版。當時運用我僅有的人脈,請教時報論壇的春華與沈默,但他們沒給我技術上的建議,也沒給我什麼名單,只提醒我:「做論壇要記得弱勢。」這句話,三年我一直用力地提醒自己。
當時其達已經先一步離開蘋果,我根本沒人可以交接,只好調出了蘋果論壇的投稿資料,一筆一筆地抄錄寫作者的聯繫方式,註記他們的身份背景專長,生怕出了事不知找誰寫文章。
但其實,蘋果論壇的體質很好,在杜念中前社長與阿達的接續經營下,論壇的稿量一直很豐沛;每逢有大事發生時,我常估算自己可以編出三、四份相同質量的論壇版。
所以聽到很多人向我抱怨蘋果論壇很難上時,我都很過意不去:不是你們寫不好,真的是忍痛被割愛。
從工作十六年的時報離開,剛到蘋果時給我很大的文化震撼。
蘋果人很少應酬、也不太喝酒,剛進公司時拿的兩盒名片居然到現在還發不完。
在辦公室裡,每個人都被需要,但好像又可以被取代;既是螺絲丁,又不是不可或缺,跟在時報時被寵壞的政治記者生涯有著天壤之別。
我常想,這就是蘋果來台十年能夠在台灣的媒體圈勢如破竹的原因嗎?
謝謝找我來的蘋果社長陳裕鑫,我與他原本並不相識,但他只聽一兩個人的建議,就把一份可以代表報社精神的論壇版交給我,讓我很受寵若驚。
裕鑫是我認識很奇特的長官類型,他鉅細靡遺卻又放手大膽(是的,這兩項特質沒有衝突),我剛到蘋果時,看到他為了一個即時新聞的標題可以在社長室與編輯台衝來衝去時,簡直嚇壞了,社長不是都蹺腳喝茶應酬嗎?
怎麼在第一線領軍打仗?
連社長都這樣盯新聞時,這單位怎麼好意思還有冗員。
也謝謝跟我工作最密切的總主筆卜大中,他幽默風趣、才學豐富,與他一起分擔工作是一件相當愉快的事。
三年前要來蘋果時,雅芬跟我說:「跟老卜一起工作的人都會喜歡他。」三年後要離開了,跟老卜與司馬品論政治,是我最難忘的「蘋果記憶」。
其實,當健壯老總找我到《上報》時,我並沒有花太多的時間猶豫。
一則是基於對老長官的信賴與支持,二則是因為即將過四十好幾歲生日的我,能夠有多一點空間做一些自己喜歡做的事。
新聞工作二十年都站在大媒體的肩膀,如果還有未來五年十年,就試試看自己還能多做些什麼而已。
往後,仍負責新媒體的論壇,會比在蘋果時代多寫一些稿子,偶爾也會回到採訪線上。希望我的臉友包含很多論壇作者繼續支持蘋果論壇,讓它持續成為國內最好的報紙論壇;當然更希望你們不吝給《上報》投稿指教(新媒體真的真的很需要)。
《上報》當然還不夠好,剛上線的網站卡卡的,版面配置有很多進步的空間,但我知道,它會持續地變得更好。
謝謝蘋果這三年,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附圖是這三年編的論壇,我居然一份不缺地留到現在)
原文出處 陳嘉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