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講深一點、長一點,講有關文化圈與語言,看不懂沒關係。老番大約五年多以前(2016年4月5日)在臉書寫〈彰化翁走呂宋〉,講十八世紀中葉可能是不負責任的翁姓人夫「走到呂宋、咬留吧」,害了人妻伴隨貞節牌坊獨向黃昏。
除遠走馬尼拉(呂宋)、雅加達(咬留吧)外,蠻南語的「走到XXX」,還可填上「成天府」、「七里洲」等等,走到無影無蹤。這些地點,似遠似近,如「成天府」,應該是臺南府城「承天府」;「七里州」,往「七洲洋」比定,更可見出路途熟悉的遙遠與陌生。近日,由網路得知中國廈門有諺語:
一下哄háng,到香港
一下謗pòng,到呂宋
一下傳thôan,到臺灣
一下風hong,到仰光
可見沒有電子媒體與飛機的時代,威嚇、毀謗,以及街巷里談,順風駛篷,一下子就可傳播到香港、馬尼拉、廈門,以及臺灣、緬甸的仰光。
海洋不是隔絕,反而是銜接,這是老番數十年提倡的「大福佬文化圈field study」研究概念。
十六到十九世紀的近代初期中,葡萄牙、西班牙以及荷蘭與英國人(大福佬文化圈的人分別稱他們為「黑毛狗」與「紅毛狗」)一方面為了宣教,神父與牧師們兩度在東南亞編輯出版與未刊的蠻南語(福佬話,即漳潮泉話)詞典,這些詞典的確是我們文化與研究的遺產。
至少,老番就利用這些資料,推斷澎湖與嘉義老舊地名「緝馬灣」、「揖仔寮」,是接竹篙的漁網,滬蝦滬魚。
也大概可推知傳統時代的「趕繒船」、「牽罾船」,以及「扯罾船」、「牽風船」,進而是突然迸出的所謂「同安梭船」之音義關係,而不是一直在漢字裡鑽牛角尖。
末了,插段閒話博取一笑。近日讀宣教下的語言學(Missionary Linguistic),有研究者提到十六、七世紀耶蘇會士編輯的葡日詞典,連卑微猥瑣的語詞條也收錄,其中原因,是神父要聽日本人信徒告解,髒話也得聽懂才行。
喔喔,老番所屬的基督新教似乎比較「高雅」,語言也文雅。
老番後來會「彰化(髒話)」,是從日本時代的警察系統臺語學到的。
原文出處 翁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