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實行總統直接民選之後,陸續產生了三位卸任總統,面對這些「前總統」,國人的經驗已經非常豐富。基本上,這些「超級國民」在回到民間後,或許是仍然擁有相當的粉絲追隨,或許是操持國政久了成為習慣,或許是台灣民主的時間太短,或許是許多的或許,他們幾乎都有一個共同的癖好,就是總管不住三寸不爛的如簧之舌,對現任者說三道四,講東講西,由於頻率過度密集,於是形成越俎代庖的觀感,難免影響他們告別權力之後的背影,然很少有當事人有能力自覺。
威權時代的總統為什麼沒這個問題,因為他們多半當總統當到死,沒有活著成為「前總統」的機會,可見如何適當地扮演好「前總統」的角色,是一門值得學習的政治課程;台灣需要累積更多正面的典範,進而建立社會的共識,才足以匯聚出眾所認知的政治文化,從而對政治人物的言行舉止有效的約制。
有回,當面問起蔡英文總統二○二四年卸任後,最想做什麼?她的回答很另類,她說最有可能的是跟著考古隊,到處蹲在地上,去敲敲打打,一圓年輕時未竟的夢想。只是不曉得人家願不願意收她。原來,蔡總統當年除了喜歡歷史,心中的第一志願其實是考古人類學系,但是蔡爸爸擔心她將來養不活自己,要求她學法律,認為可以謀生。
這件最想做的事,未來能不能兌現,還要看客觀環境是否允許,但是卸任後絕對不會隨便亂講話,則是蔡總統私下很有信心的保證。
看來,觀察了好幾位前總統,自己也正在做總統,她很懂得設身處地,將心比心。更重要的,以後如果蔡總統在離開總統府後,真能忍住這些前總統所不能忍,開始樹立成熟民主國家前總統知所進退的優雅,則這是又一件可以創造歷史的事情。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可不是消極性的封殺言路,而是極度積極的鞭策,並且非常具有針對性,就是前總統。為什麼呢?因為這些總統們,至少都大權在握八年,若真的想做事,人民已經給過你充分的時間去實踐,倘若八年仍做不夠、做不好,那就該想辦法說服選民讓你的同黨繼任者當選,以便持續類似方向的治國方式與路線。
偏偏台灣這些年來,每八年就有一次政黨輪替,多數公民總是決定換黨來試試看,究其原因,要嘛是走向錯誤,要嘛是所託非人,顯見這個國家的民意是多麼的嚴格,因此如此的殘酷。
鑑往,可以知來,如果看透了這一切,所有現任總統在任時,更加要戰戰兢兢、戮力以赴,因為授權結束時,即不再有你說話的份。倘若欠缺自知之明,下台後還要大放厥詞,以為自己還在當總統,那麼萬一招致羞辱,也是剛剛好而已。
大過年的,要說好話,有關前總統的舌頭好似特別發達的問題,我們就點到為止,留待餘音繞梁。
原文出處 自由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