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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評

周布雅 : 『歧視的增加源自於資源減少』之錯謬


然後再聊一個比較沉重的話題

我一直認為『歧視的增加源自於資源減少』,在中古時代農村的人普遍歧視一切村外的人,那是因為那個時代農村普遍貧困到農具跟耕牛都是村裡面共同擁有,鐵器工具可能都珍貴到村子保管起來有需要的時候申請借用。

那麼一張外鄉人的嘴跑進來就可能得害得某一家人一餐少吃幾口飯,那麼陌生人除非交易婚嫁這些情況,如果沒有必要自然希望他們有多遠滾多遠,這不是因為他們缺乏教育,而是他們沒有多餘的資源分給別人。

農業時代社會普遍不允許女人就業也是類似的原因,在那個窮到一家人可能共用兩三套正式服裝,一整年盈餘的錢還不夠給每個人添購新衣服的時代,爭執小孩是不是應該請保姆帶啦,家庭貢獻應該不應該計酬啦,我覺得儘管道理都對,但是覺得有操作性的話都是有點何不食肉糜的。

我們如果看美國的人權進展,無論女性政治權還是黑人政治權,我不是說那些爭取權益的運動都是在狗吠火車徒勞無功,但是大致上最重要的關鍵還是誰開始有能力繳稅誰擁有投票權的。

在有能力繳稅之前爭取政治權都很難有進展,而有能力繳稅的前提是有穩定工作,有穩定工作的前提是有足夠職缺,有足夠職缺的前提是社會複雜度夠高才產生那些需求,所以前工業化時代爭取什麼現代權益幾乎都不可能成功的。

因為勞動者本身已經賺得很少的情況,你要求他們承受勞動養活好幾個光吃飯不賺錢的嘴,還得給他們相同權力,他們會覺得你在把他們當成傻瓜的。

所以這二十年來亞洲國家突然爆發的仇女或說反女權運動,是全球化走到後期以後財富平均化,使得中產變得比以前更窮,而亞洲國家雖然經濟上與西方相同結構,文化上仍然維持農業時代男性應該承擔更多責任的傳統。

比如最直接例子就是男性有責任買房,如果經濟持續成長的話在未來看好時大家都沒什麼意見,反正錢以後都能再賺的,問題是財富平均化到一個程度以後經濟穩定成長也就到頭了,將走入一個低成長可是高賦稅的階段。

那麼未來性也就看壞,然而資源減少了傳統責任卻不變,使得許多男性對這種責任分配憤怒,而造成的反彈。

這種反彈我覺得無解,至少找不到人為一勞永逸的辦法,只能靠時間去調適讓權力與責任重新均衡,有些人想的用罰那是罰不完的,在權力責任不均衡的情況你壓制幾個,他們的責任會攤到其他人頭上,然後另一邊就又冒出來,跟打地鼠一樣打不完。

我認為推到教育解決不了問題,最寬容的社會肯定是最富裕的社會,因為自己過得好時人人都不介意分一些給其他人,而只要薪水減少了,每個人都會開始計較起給親戚小孩的紅包,只要一個社會經濟成長開始下滑,社會的歧視對立就會立刻爆發性的加劇,幾十年的什麼教育成果都會很快垮掉。

資本主義才是一切包容多元的基石,沒了資本家醜惡的各種貪婪商業活動,很快一百個人競爭五十個職缺時,社會上就會需要各種歧視跟壓迫讓五十個人接受自己的失敗,而得到資源的那五十個人也會沒有餘力承擔額外的同理心。

我始終對於未來五十年的經濟發展是看壞的,也就是我不認為光是靠什麼教育宣導能夠辦到什麼事,多元權益的發展未來是縮小而不是擴張。

資本主義才是現今多元平等的基石,削弱它就是在立刻讓某些人落入歧視圈,而打垮它就會讓大半的人類掉進歧視圈,首先要接受這個起點,其他一大堆論述才有操作性。

原文出處 周布雅